
印象八月二
文/尚飞红
周至县城的八月二会,是周至最大的古庙会,会期较长。历史以来,在全县县域境内,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影响力。
在父母亲那一辈人的心目中,每年能进一次县城,逛个八月二古会,再买回来些许乡镇买不到的日用物品,回来后是要与邻里分享数日见闻乐趣的。
小时候印象中,母亲有一次和邻居阿姨去逛八月二会,由于所乘的公交车人多拥挤,下了车后,晕的不行,就坐在马路边上休息,邻居阿姨也是无奈陪同着。这时一句:“六姑,你咋坐在这”的问候,让母亲和她多年未见面的表侄女不期而遇,姑侄相见,一番寒暄亲热后,表姐执意带母亲她们,去了县城自己的家里,不但好吃好喝招待着,还硬性安排母亲她们,在她家里住了两天,理由是让母亲她们好好地逛个会。于是,母亲就扎扎实实地,美美的逛了一次八月二古会。现在提起,还是美滋滋的,看了热闹、赏了大戏、享受了表侄女给的高级别待遇。还给我这个碎女子,扯了一块印有苹果图案的花花布料,缝了一件新外衣,说是等天冷了,再套上棉衣穿。这对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来说,还没有到过新年,就有了新衣服,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于是就天天盼着天冷,天天盼着能穿上那件新衣服。直到有一天下午,放学回来,趁母亲她们都没在家,悄悄从柜子里取出那件花衣服,迫不及待地穿上,就和同学去了邻村,看那个草台戏班子老师,为招收的小学员排演秦腔戏。天黑回到家,被姐姐们一顿戏谑,什么显摆的、暖不热的、等不得的等等。她们说什么都不重要,自己心里乐开花的感觉却无与伦比。
岁月如梭,到了新时代,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县城的八月二会,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但关于花衣服的印象,却一直停留在脑海中。

前些年的八月二会期,回家闲谈中问起公爹爸,有没有逛过县城的八月二古会,他笑着说一直都没有去过。一是他不喜欢逛会,二是他工作多年在外,对八月二会基本没有啥概念。惊异中就动起了,带老人去逛个会的念头,自己也见识一下八月二会的风采。家里几个兄弟姐妹也正有此意,都说逛完会,顺便在县城吃个饭,热闹一下。这样,一家大小人等,乐乐呵呵的就到了县城。
那天天气晴朗、太阳当空、些许炎热,会上热闹非凡、人群川流不息、摩肩接踵;物资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叫卖声、呐喊声此起彼伏,真个的会大。人流中挤了一圈出来,个个汗流夹背。正要找个地方吃饭,凉快凉快,却因为突发电路故障,电力正在抢修,县城临时停电,一时半会,吃饭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于是,就在那个小小的老北京布鞋店,匆匆忙忙的,在店主生意极好、热得耐心有限的态度中,给公爹爸买了双圆口布鞋,全家打道回府。第一次逛八月二会,就有了别样的体验。
再一年的八月二会期,完全是无心插柳。那天有事路过县城,顺便在会场周围转了转,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遇见了满腹经纶、诗画文笔上乘的司晓升老师。当时,老师穿着绣有中国龙图案的大红短袖,戴着眼镜,静静地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全神贯注的在手机上写着什么。近距离打过招呼,他告诉我说,家里嫂子去转会了,他不想转,就坐在那里写他的《二姐与秦腔》。诧异瞬间写满我的脸庞,多么勤奋的一位长者,古稀之年,在如此喧嚷嘈杂的环境中,还可以如此静儿处之。告别司老师后,不免有了许多感慨,所谓大隐隐于市、闹中取静,不过如此吧。
转眼间,又到今年八月二,绵绵了一周的秋雨,让人有种想透口气的念想,趁着周末,绵雨初歇,直接就到了周至县城。也许因为连日下雨影响,又不是正会当日的缘故,会上物资丰富琳琅、吸人眼球,人挨人、人挤人的现象到也不见。戏台锣鼓家伙的铿锵激越声,却不断吸引着我的脚步,台上演员唱念做打的真实表演,完全吸引着我的目光。阴沉沉的天、冷飕飕的风,阻挡不了乡亲,对于秦腔发自内心的热爱。台上兵山将海、忠烈杨家将的精彩演绎,台下人山人海、如醉如痴的观众,时而响起的阵阵掌声,那么和谐、那么相得益彰。
一时便觉着,做个周至人,这么好。周至素有秦腔戏窝子之称,周至人爱唱戏,也爱看戏,更懂得欣赏戏、品评戏。这年复一年的八月二会的秦腔,就成了这古会独特的风景和灵魂所在。周至人唱周至戏,周至人看周至戏,周至这个充满人文和传奇的地方,千百年来,就用这秦腔,表达着对于城隍,最虔诚的敬仰;用秦腔,传达着对这片土地最炙热的情怀。
关于八月二,最抚凡人心中,收获机缘和巧合,顺其自然中,领略其关于乡土灵魂的秦腔,足矣。
2025年9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