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祭苍龙
赤金与血红两道光柱对撞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顾九悬浮半空,周身经络如被烈焰灼烧。山河印自他怀中飞出,玉质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以凡人之躯驱动神器,终遭反噬。
“师父……这就是您当年的痛楚么……”他喃喃间,齿缝溢出血沫。
远方光柱中巨龙虚影发出震天咆哮,竟被金光逼退数丈!血光稍敛,露出玉门关外百丈地宫的轮廓:一座依绝壁而建的青铜巨殿,殿前广场上黑压压跪满祭品,皆颈系红绳,正是失踪已久的各地童男童女。
白折梅突然拽着他滚入山岩后:“屏息!国师要出来了!”
地宫最高处,黑袍人凭栏而立。面具覆脸,唯有一双眼睛幽深如古井,手中玉尺遥指顾九:
“叛徒终究是叛徒。二十年前你师父阻我,今日你亦要步他后尘?”
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耳膜。顾九浑身剧震——这声音他死也忘不了!正是当年师门血夜,那个亲手将师父钉死在观星台上的黑衣人!
“原来是你……”顾九目眦欲裂,“国师……还是该称你前朝余孽?”
国师轻笑:“称谓有何重要?待隐龙彻底苏醒,这江山终要物归原主。”
他玉尺轻挥,地面忽然裂开九道沟壑,鲜血从祭品颈间喷涌而出,汇成血河灌入沟中!血水过处,地底传来隆隆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翻身。
“不好!他在用万人血气喂养隐龙!”白折梅突然割破手腕,以血在岩面画符,“顾九!助我布‘九星断龙局’!”
顾九却按住他:“没用的。隐龙已醒七分,寻常术法只会激怒它。”
他望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孩童,忽然想起蓼花镇的孩子们。王婆婆的小孙子阿宝,总缠着他要糖吃……
“白折梅,你可知师门最忌何种术法?”
白折梅一怔:“难道是……‘偷天换日’?”
顾九颔首。那是金锁玉关禁术中的禁术,能以施祭者寿元为代价,置换天地气机。师父曾严令禁止,称其“逆天悖伦,必遭天谴”。
“你要用此术救那些孩子?”白折梅骇然,“可你的身子已经……”
话未说完,顾九已割破十指,血线凌空交织成一道繁复符阵!阵成刹那,狂风骤起,云层中惊雷滚滚!
国师怒喝:“你敢!”
玉尺劈落黑光,却被符阵反弹回去——竟在地宫穹顶炸开窟窿!月光倾泻而下,正照在祭坛中央的青铜柱上。
柱上铁链捆缚着一人,素衣染血,不是苏绣云是谁?
她抬头望来,目光与顾九相接,轻轻摇头。
不要救我。
顾九却笑了。符阵光芒大盛,将他与千名孩童笼罩其中:
“以我寿元,换尔生机;乾坤倒转,日月为新!”
强光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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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故人芳魂
顾九再醒来时,身在荒漠绿洲。胡杨树下,泉水淙淙。
白折梅正在喂他喝水,见他睁眼,长舒一口气:“你竟真敢用禁术……好在国师也被反噬重伤,我们才逃出来。”
“那些孩子呢?”
“都已送还父母。如今你可是百姓口中的‘活神仙’了。”白折梅苦笑,“虽然朝廷海捕文书还没撤。”
顾九挣扎坐起:“绣云呢?”
白折梅沉默片刻,递来半截断裂的金簪:“只抢回这个。国师带她撤往地宫深处了……”
簪上红梅沾着新鲜血迹。顾九握紧簪子,掌心铜印忽然发烫——竟与金簪产生共鸣!
“簪中有东西。”他捻开簪头暗格,落出一粒玉珠。珠中封着一缕青丝,正是当年他赠她的结发。
青丝离簪即燃,在空中化成一行小字:
“绝龙岭下,葬玉关前;金锁重开,山河再见。”
白折梅变色:“葬玉关!那是师门禁地,据说藏着金锁玉关的终极秘密!”
顾九却怔怔望着灰烬。原来二十年前,绣云就已料到今日之局。她以自身为饵,引国师深入绝地,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傻姑娘……”他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沙地上,“总是自作主张……”
忽然远处驼铃声响。一队商旅途经绿洲,为首老者见到顾九,竟扑通跪倒:
“恩公!可找到您了!”
竟是蓼花镇的李铁匠!他拉着一个男孩:“快磕头!要不是顾先生,你早没命了!”
男孩怯生生递来一块槐树皮:“婆婆说,把这个交给您……”
树皮上刻着蓼花镇地脉图——但某些关键处竟被修改过!顾九细看之下大惊:这根本不是寻常风水局,而是一座庞大战阵的阵眼!
“师父到底布了什么局……”他喃喃道。
李铁匠低声道:“镇里老人都说,顾老先生临终前念叨什么‘三百年国运’‘镇龙棋局’……”
顾九猛然想起师门秘典最后一页的谶语:
“金锁玉关镇山河,三百年后龙抬头;若要江山永固日,须得双星赴劫灰。”
难道从师父那代起,这就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布局?而他和绣云,就是谶语中的“双星”?
突然地平线烟尘滚滚!战旗招展,竟是西疆边军!
为首将领高喝:“奉旨擒拿妖人顾九!余者退散!”
白折梅拔剑欲战,顾九却按住他:“不必了。”
他走向军阵,朗声道:“带我见陛下。我有镇国之法献上。”
将领冷笑:“陛下岂会见你这钦犯?”
顾九举起山河印。日光下玉印晶莹剔透,内里竟有血丝游动:
“告诉陛下:我能解皇陵地动之危。”
众人皆惊!皇陵地动是宫中秘辛,外人绝无从知晓。
将领迟疑片刻,终是挥手:“捆上!押送京师!”
临行前,顾九将槐树皮塞给白折梅:“去蓼花镇,按此图重布地脉。若三月后我未归……便启动‘焚城局’。”
白折梅骇然:“那会毁掉整个江北!”
顾九回头一笑,苍凉如大漠孤烟:
“总好过天下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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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京师暗涌
囚车入京那日,万人空巷。
百姓争相唾骂“妖道”,烂菜碎石雨点般砸来。顾九闭目不语,只紧握怀中金簪。
天牢最底层,铁门重重开启。黑暗中响起锁链声,一人轻笑:
“顾先生,别来无恙。”
烛火燃起,映出国师的脸——面具已摘,竟是个眉目清俊的中年人,只是面色苍白如纸,显然禁术反噬未愈。
“没想到吧?国师府虽毁,我却仍是陛下座上宾。”他抚着玉尺,“毕竟这天下,唯有我能镇住皇陵地动。”
顾九平静道:“你以邪术催动地脉,制造地动假象,不过是为挟制皇帝。”
“聪明。”国师俯身,“那你说,陛下若知真相,会信你还是信我?”
牢门忽然洞开!宦官尖声宣旨:“传陛下口谕:带顾九觐见!”
金銮殿上,年轻帝王面色憔悴:“顾九,你可知罪?”
顾九叩首:“草民知罪。但皇陵地动之祸,非地脉自然,乃人为所致。”
国师冷笑:“荒谬!莫非是本国师所为?”
“正是。”顾九抬头,“陛下可敢让草民与国师当面对质?”
朝堂哗然!国师怒极反笑:“好!本国师就与你赌一局——若你能解皇陵地动,我自请辞官;若不能……”
“草民愿受凌迟之刑。”
赌约定下。三日后,皇陵祭坛。
国师暗中催动玉尺,地底轰鸣愈烈!顾九却不慌不忙,取出一把蓼花镇泥土撒入祭坛:
“地气归元,万灵听令;以我气血,补尔残缺!”
泥土遇风即长,竟生出无数翠芽!芽苗扎根地脉,瞬间平息震动——正是师父以性命温养过的“生机土”!
国师变色:“你竟敢动用禁术生机咒?!”
顾九吐血轻笑:“比起国师的血祭之术,何谓禁术?”
突然一支冷箭射向皇帝!国师飞身挡箭,箭尖却在中途拐弯,直刺顾九心口!
“师兄小心!”女子清喝声响起!
白影闪过,苏绣云竟从天而降,徒手抓住箭矢!她衣衫破碎,浑身是伤,眼神却亮得惊人:
“陛下!国师才是前朝余孽!他密室中藏有龙袍玉玺!”
侍卫当即搜出国师府密室。证据确凿,国师仰天狂笑:
“好个苏绣云!好个顾九!终究功亏一篑……”
他忽然挥尺击向自己天灵盖!血光迸溅中,身体竟化烟消散,只留玉尺坠地。
皇帝惊魂未定,正要封赏,苏绣云却跪地:
“求陛下赦免顾九!他所作所为,皆为破局!”
顾九却望向她空荡荡的右袖:“你的手……”
她嫣然一笑:“换你性命,值得。”
忽有急报传来:蓼花镇地脉异动,黑气直冲云霄!
顾九捡起国师玉尺,尺上刻着八字:
“玉关既开,天下易主。”
他猛然醒悟:“国师没死!他去了蓼花镇——那里才是真正的镇龙棋局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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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镇龙棋局
蓼花镇已非旧貌。
黑气笼罩全镇,草木枯朽,河流泛红。镇中央老槐树竟枯木逢春,枝叶疯长如鬼爪,树心浮现一张人脸——正是国师!
“师父以自身镇地脉,却不知我早将一缕分魂藏于树中。”树干开口,声音扭曲,“三百年前太祖皇帝在此斩龙定鼎,三百年后,我要借此地重生隐龙!”
顾九与苏绣云赶回时,只见白折梅率镇民死守槐树四周,布下“九宫禁阵”。
“没用的!”国师狂笑,“只要吸收完最后生机,隐龙便可彻底苏醒!”
地面裂开,伸出无数血色触须,缠住镇民吸取精气!王婆婆为护孙子,瞬间苍老数十岁。
顾九欲催动山河印,却被苏绣云按住:“师兄!你看地脉走向!”
她以残肢沾血,在地上画出地脉图:黑气并非来自地底,而是从镇外九座荒坟涌出!
“是师父的‘九星锁龙局’!”顾九恍然大悟,“师父早料到这一天,以九座假坟误导国师!”
真正镇龙核心,其实是那口祠堂古井!
二人冲向祠堂。井口已被黑气封锁,国师虚影浮现:“迟了!”
井中喷出血柱,隐龙巨爪探出!龙目赤红,所视之处万物凋零。
苏绣云忽然推开顾九,纵身跃入井中!
“绣云!!!”
井底传来她的清吟:
“以我残躯,补地缺;以我芳魂,锁苍龙!”
强光吞没天地。待光芒散去,井口只留一支金簪,簪头红梅碎裂。
顾九跪地拾簪,簪身突然化作流光,融入他掌心铜印。
脑中轰然作响!无数记忆碎片涌来——
原来苏绣云竟是镇龙玉灵转世!师父收她为徒,是为有朝一日以灵补缺。而她早知自己的使命……
国师惨叫响起!隐龙失去控制,反噬其主!槐树轰然炸裂,黑气四散。
白折梅扶起顾九:“快走!地脉要塌了!”
顾九却走向古井,轻抚井沿:
“傻姑娘,总是抢在我前头……”
他忽然纵身跃下!
“师兄!!!”
井底并非水流,而是一片星空。苏绣云悬浮其中,身形渐淡。
“就知道你会跟来。”她微笑,“师父说的双星劫灰,原来应在此处。”
顾九握住她仅存的手:“三百年国运太重,不该你一人承担。”
山河印与玉尺同时飞起,在空中交融成玉钥形状——正是“金锁玉关”最终形态!
井外传来皇帝仪仗声。新君亲临,宣读圣旨:
“顾九苏绣云护国有功,特敕无罪!请二位国师出山,重振山河!”
他们对视一笑。
“锁是天下的锁。”
“关是众生的关。”
双星化作流光,融入地脉。枯木逢春,河水清湛,蓼花镇重生。
唯留一枚玉钥悬浮井中,等待下个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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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玉钥长生(终章)
三十年后,新帝禅位太子,孤身走进蓼花镇祠堂。
古井边,白折梅已是白发苍苍的守井人。
“陛下还是来了。”
新帝颔首:“朕梦见双星黯淡,地脉又将异动。”
白折梅指向井中玉钥:“三十年前,顾苏二人以身为锁,镇龙三百年。但国师残魂未灭,近日似有苏醒之兆。”
井水忽然沸腾!浮现出国师扭曲的面容:
“昏君!待本座出关,必夺你江山!”
新帝淡然取出一卷圣旨——竟是空白的。
“朕愿以皇朝气运为赌注,请国师再赌一局。”
国师狂笑:“你要如何赌?”
“赌这天下苍生,究竟心向何处。”
圣旨抛入井中,化作万民祈愿的光点,淹没了黑气。
井底传来国师不甘的嘶吼,最终归于沉寂。
白折梅轻抚井沿:“陛下可知,顾九留有一言?”
“金锁玉关,锁的是人心贪欲,关的是天下正气。”
新帝对着古井深深一揖。
夕阳西下,他走出祠堂时,变作寻常布衣。
镇口槐树下,孩子们围着老人听故事:
“后来啊,顾先生和苏娘子变成星星,永远守着咱们啦……”
新帝微笑离去。怀中半截金簪微微发烫。
夜空星光璀璨,似有双星格外明亮。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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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