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伊春等你
文/张玉梅
窗外的红松又落了一层新雪,松针裹着雪粒垂下来,风一吹就簌簌地抖,像极了你临走那天,攥着我袖口不肯松开的手。你说伊春的秋天太短,等明年开春,要和我去汤旺河看开江的冰排,去五营的红松林中捡去年的松果,可这一等,汤旺河的冰化了又冻,我捡的松果都攒了满满一竹篮,你还没回来。
我总习惯坐在老木屋的门槛上,把你织的藏青色围巾绕两圈,指尖蹭过围巾边角你特意留的流苏——你说这样风钻不进来,就像你总把我的手揣进你大衣口袋那样暖。去年秋天我们摘的蓝莓,我晒成了干,装在你留下的玻璃罐里,罐口贴着你写的便签:“留给冬天煮茶喝”。现在茶煮了一遍又一遍,罐子里的蓝莓干却还剩大半,我不敢多放,怕放完了,连这点你的味道都留不住。
昨天去五二三早市,卖山货的老张还问起你,说去年你非要买他那筐刚采的榛蘑,说要给我炖小鸡。我笑着应着,脚步却慢了半拍——集市口的糖炒栗子摊还在,你上次非要抢着付钱,结果钱包差点掉进炒栗子的铁锅里,吓得你跳着脚喊,引得满街人都笑。那天的栗子壳剥了一手黑,你却非要喂我吃,说“伊春的栗子甜,要和喜欢的人分着吃才香”。现在我每次路过,都会买一袋,剥好的栗子仁放在保温盒里,走回家就凉了,就像你走后,我身边所有的热乎气,都凉得特别快。
前几天下了场大雪,我踩着雪去了我们常去的那片白桦林。雪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咯吱响,像你以前挽着我胳膊时,总爱故意踩雪给我听。林子深处的那棵歪脖子白桦还在,我们去年刻的小爱心还清晰着,只是旁边多了几道新的雪痕。我靠在树干上,雪从枝头落在肩上,冰凉的,却没你走那天我眼眶里的泪凉。你说过,伊春的冬天虽然冷,但只要两个人挨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可现在我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还是觉得风能从骨头缝里钻进来。
昨天快递员送来家书,说外面的事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看着信里的字,突然想起你走前也写过一张纸条,压在我枕头底下:“等我回来,咱们去看南岔的雾凇”。现在南岔的雾凇该挂满枝头了吧,像你说的那样,“一树树的冰花,比春天的花还好看”。我还没见过,想等你回来一起去,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所有没看过的风景,都要两个人一起才算数。
厨房里的铁锅还温着,我炖了点去年晒的干豆角,是你喜欢的味道。门口的雪扫干净了,你说过雪天路滑,回来的时候要走慢点;窗边的灯也一直亮着,你怕黑,我怕你回来时,找不见回家的路。伊春的冬天还很长,红松的雪会落了又落,汤旺河的冰会冻了又化,可我一点都不急,因为我知道,你答应过我的事,从来都不会不算数。
我还在伊春等你,等你回来一起煮蓝莓茶,一起剥糖炒栗子,一起去看雾凇和开江的冰排。等风把你的脚步声吹进院子,等你再攥着我的袖口说“我回来了”,到时候我要告诉你,伊春的每一个季节,都比你走的时候,更想你一点。
作者简介:张玉梅,笔名梅花。《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巜新时代诗典》签约诗人、伊春市诗词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等,喜欢格律诗、诗歌、散文,常见于各平台。
责任编辑: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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