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园皂角树印记
李 庆 和
皂角树,原是中华大地上寻常的树种。不知从何时起,它们的身影竟渐渐稀少了,一如那些被岁月稀释的旧日时光。
我的故乡,村东头那口池塘边,曾站立着一棵高大挺拔的皂角树。它舒展的枝桠向天空延伸,仿佛要将流云挽留,将岁月定格。
每年四月,春深之时,皂角树悄然绽开淡黄的花串。一簇簇、一重重,缀满枝头,在春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清风过处,花串轻摇,仿佛千万盏小灯笼在叶间闪烁,洒落一地细碎的香息。那香气清甜馥郁,引得蜂群终日徘徊,嗡鸣声里酿着一整个春天的气息。
入夏后,树干上青红的细刺日渐锋利,嫩绿的皂角初显形状。树木静默地伫立,以伟岸的身躯守护着累累青果。树荫如盖,成了村里人纳凉的好去处。童年的我们,或在枝桠间粘知了,或在池塘中嬉水,又或坐在岸边钓青蛙。大娘婶子们采下青皂角,在河边石板上捣碎洗衣;而那些年轻的“识字班”姑娘们,则用这天然的“洗衣液”,洗梳她们如云的长发。
待到十月秋深,皂角已转为墨黑,扁长的荚果挂满枝头,在凉风中相互叩击,发出银铃般的清音。村医春怀大叔会小心采割树上的黑刺,收作药材。那声响与药香,交织成秋日里最难忘的记忆。
寒冬来临,皂角树依然挺立在池塘边。任凭风雪侵袭,它自岿然不动,沉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偶尔,它会凝视我们这些在冰面上嬉戏的身影,将欢笑声纳入年轮的记忆。
可惜七十年代初,生产队伐倒了这棵老树。它的枝干被制成小车和犁耙,继续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村民。
我心中的那棵皂角树早已逝去了,但它留下的温馨记忆从未褪色。如今,我常期盼着在居住的城市公园里,能重见一棵皂角树的身影——让那熟悉的风姿,慰藉我从未启封的乡愁。
二0二五年九月十七日于通州

编者简介:艾兰,本名王凤,曾用名蓝雪花,山东临沂人,1979年生于山东德州禹城。微信qq11849021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