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你见众生如镜，众生见你亦如是。
恨是未醒的爱，影是欲碎的光。
照见即渡，凝视即舟。」
——录自镜宫残碑《镜偈》
第一章 镜影
寒夜如墨，碎雪裹着枯枝的断裂声砸在纸窗上。国师府西侧的柴房里，顾昀熄了掌心最后一缕磷火，将刚译完的密信按进香炉。灰烬腾起的刹那，窗外骤然响起极轻的叩击声——三长两短，像孤鸟啼冻。
他袖中匕首尚未滑出，却听见一声带笑的叹息：“顾大人连旧部的暗号都听不出了？”
纸窗被推开半寸，露出一双染着血丝的桃花眼。那人玄色衣襟浸透冰碴，指尖却稳稳托着一盏灼灼跳动的莲灯：“灵州驿道三百里加急——陛下要你明日踏雪迎佛骨，你说巧不巧？偏遇上我这个刚屠了钦差仪仗队的逃犯。”
顾昀瞳孔骤缩。十年前被废去双目时，他曾用这人的喉血暖过手；而今对方刀鞘上皇室暗纹犹在，袖间却缠着逆党独有的赤蚕丝。
“霍骁，”他忽然轻笑，“你当年说我心盲胜眼盲，如今你这通敌叛国的模样，倒像我当年照妖镜里见的虚影。”
霍骁将莲灯掷入他怀中，灯焰忽化作青烟，在空中凝成一行梵文：“所见无他人，皆是镜中我。”
檐外风雪狂啸，霍骁的声音却压得极低：“顾昀，你说佛骨入京时，若有人当众揭穿当年用你眼睛炼灯的正是当朝太子……那位镜中君子，照不照得见自己满手腥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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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灯骸
佛骨辇驾行至朱雀街时，百姓匍匐的欢呼突然变作惊叫。十八盏引魂灯无故自燃，焰心迸出的并非舍利光华，而是无数焦黑的孩童指骨——正是十年前与顾昀一同被囚于炼灯局的药引童子。
霍骁于暴乱中攥住顾昀手腕：“现在信了？太子每夜用你血肉养的灯超度亡魂，却不知灯芯里冤魂早啃穿了他的功德簿！”
顾昀反手扣住他命门：“你让我‘看见’这些，不过想让我成为你弑君的刀。”
“不，”霍骁忽然咬破指尖，将血沫涂在顾昀空洞的眼眶上，“我要你看见——当年为你剜目顶罪的暗卫，其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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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双生咒
血珠渗入眼眶的刹那，顾昀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十年前的雨夜，霍骁跪在炼灯局石阶上，国师的匕首正抵着他颈间：“一双眼睛换三万流民活命，顾昀选得痛快，你呢？替他顶了这叛国罪，往后史书上你可是剔骨炼灯的妖人。”
霍骁的笑声混着雷声炸开：“他若知道是你我联手骗他献目……”
话未说完，国师突然将咒符拍入他天灵盖：“从今往后，你善魂镇他眼伤，恶魂随我掌天下。”
顾昀猛地惊醒，眼前霍骁的瞳孔正裂成两重影子——一重温柔似水，一重癫狂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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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间镜
地宫寒潭倒映着无数扭曲的人影。顾昀指尖抚过壁上梵文，忽然冷笑：“《双魂经》记载，施咒者需以至亲之骨为媒——国师当年用的，是你母亲的肋骨吧？”
霍骁恶魂骤然暴起，善魂却挣扎着按住自己手腕：“他骗我说那是仇人的遗骨……阿昀，母亲临终前留了半面铜镜，说能照见真相……”
话音未落，恶魂突然撕裂衣袖，臂弯处赫然刻着与顾昀腰间一模一样的胎记——前朝皇室独有的龙鳞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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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涂莲
太子将佛骨浸入血池时，所有经幡突然倒卷。池中浮起三百具童尸，每具心口都绽开一朵血莲。霍骁恶魂踏莲而行，剑尖直指太子眉心：“殿下可认得这些孩子？都是你用佛骨幌子从民间搜罗的药引！”
太子狂笑：“没有顾昀的眼睛镇着，这些孽障早就……”
戛然而止。他低头看见心口穿出的匕首——握着匕首的，竟是十年来自称目不能视的顾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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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果线
顾昀挑断太子经脉时，无数金线从尸身中迸出。霍骁善魂突然惨叫——那些线另一端竟全系在他魂魄上。“原来如此……”顾昀割断金线，声音发颤，“他把你做成提线木偶，善魂行善积德，恶魂作恶背业——最终功德全归太子。”
恶魂却在金线断裂时恍惚伸手，碰了碰顾昀落下的泪：“奇怪……我本该恨你，为什么见你哭……这里会疼？”他捂着心口缓缓跪倒，身后万千冤魂呼啸着钻入他破裂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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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焚灯夜
霍骁恶魂吞噬冤魂后彻底失控，国师塔燃起滔天烈焰。顾昀于火海中举起那半面铜镜，镜中映出的却是十年前场景：少年霍骁跪在国师面前哀求：“用我的魂换他眼睛复明，成不成？”
镜外恶魂突然僵住，善魂虚影自烈焰中浮现，温柔覆住顾昀执镜的手：“阿昀，你看明白了吗？厌恶我的疯狂，恰是因为你不敢承认——你心底藏着同样的疯狂。”
铜镜骤然碎裂，碎片中映出万千个顾昀，每个都捧着霍骁破碎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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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缚苍生
国师立于祭坛之巅，脚下三百高僧的血液汇成巨大符咒：“好徒儿，你恶魂噬尽冤孽，善魂修满功德——正是最好的祭品！”霍骁双魂被强行扯出，空中浮现覆盖皇城的巨镜。
顾昀突然斩断自己左臂——血喷涌的刹那，镜面剧烈扭曲。国师惊骇地看着自己开始透明的手：“你竟然…用皇室血脉下咒？”
“师父教过的，”顾昀笑得分外苍凉，“镜术最高境界，是把自己变成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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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照山河
顾昀的肉身逐渐琉璃化，皇城每一个人都在他身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皇帝看见自己毒杀兄长的瞬间，国师看见自己吞噬亲子的魂魄。无数人在镜光中癫狂忏悔，霍骁的双魂却于强光中缓缓融合。
新魂伸手触碰琉璃化的顾昀，指尖所及处裂开细纹：“世人说镜中花虚幻，可若没有镜，连虚幻都留不住……阿昀，你教我做个真人，可真人原比镜子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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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见我
琉璃彻底破碎的前一刻，霍骁忽然挖出自己双眼按进顾昀空洞的眼眶：“《双魂经》最后一页写了——以目换目，以心映心。”
剧光吞噬天地，待众人清醒时，只见霍骁扶着复明的顾昀站在废墟中。朝阳升起时，霍骁忽然轻笑：“现在你看我是谁？”
顾昀凝视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许久才答：“见你是我，见我是你。”
远处钟声敲响，新生的僧侣们开始诵经：“心净则国土净，见众生如见镜中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认证作家。曾就读于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并参加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其创作的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春笋杯”文学奖。
目前，已发表作品一万余篇，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等诗词，以及《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等近二百部长篇小说，多刊于都市头条及全国各大报刊平台。
自八十年代后期，胡成智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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