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置 与 价 值
文/ 刘玉枝
1926年10月12日,鲁迅先生曾在《藤野先生》一文中写到“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他生动、形象地说明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但也说明了位置的重要性,也就是位置决定价值。
然而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依旧如此,不必说动植物,包括人这一高级动物也难逃这一自然法则。
譬如某一花草,虽非名贵,若放进温室稍经人工培育,偶而洒水施肥,花草就长得阿娜多姿、花香四溢。移至花园后,无需花草卖弄腰身,便娇艳无比,自然能引来大批赏客观之。在络绎不绝的赏客中,知花、懂花者甚少,而凑热闹者居多。凡夫俗子们一定还会指手画脚评价一二,搏得一片附和声。他们不知其名,未闻其香,见此处人多,便亦步亦趋、人云亦云罢了。然而真正对其追根溯源,闻其香、问其性、懂其用途者少之又少。
此种花草自幼便享受着一般花草享受不到的特殊照顾,有人为其洒水施肥、避风遮阳,不必因旱、涝、冷、热而发愁,不会为虫害而烦恼,无论其对人体有害与否,只要能摆在花园里供游人观赏,搏得一笑足矣。花草只需每日扬着已麻木的笑脸供人欣赏,且不用在意他们的评价是褒是贬,因为它有这种自信,能生长在花园里,足以说明它的名贵。该花草好不幸福、好不自在!
而同样的花草若生长在马路边,必定会被垃圾、尘土、汽车尾气弄得蓬头垢面,连蜂蝶也懒得理会,还时常受到路人的践踏、车轮地碾压,能活命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气度,自然也装不出花园里同类的那种高雅,只能是苟延残喘地活命罢了,默默地遵循自然规律自生自灭,化为春泥去等待来年的那个轮回。并非其妄自菲薄,即使其名贵、矜持又能如何?在那种环境里,它能引起谁的注意?又有谁会记起其曾经的美丽,还有谁会怜悯其不公的遭遇!
若花草生长在某一穷乡僻壤,虽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空气的污染,但要为土地的肥料、墒情、病虫害而烦恼,如生不逢时必被枯死、或饿死、或淹死、或病死。就算风调雨顺,没有天灾人祸,花草长势喜人、花娇叶绿、独压群芳。然而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除无名蜂蝶的造访外,再美丽、奇异的花草也只能孤芳自赏了。任风刮日晒、独自凋零,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它的美丽,岂不是枉费了一生的心机与美丽!
即便来了一人,不是山野村夫,便是世俗村姑,或是懵懂顽童,怎识它的奇异?他们见花开的正艳,若不是熟视无睹,便是嗤之以鼻,或是被折去插于发间,之后便弃之荒野。受此等亵渎与蹂躏,花草何辜?这般地过活,岂不是花草的悲哀?
同为一种花草,本无贵贱之分,只是因为出生成长的环境不同,便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哪怕花草再纯正、再稀有,若得不到花匠的认可,也同样难逃被遗弃的厄运。就像千里马没有遇见伯乐一样,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在这个自然界里,各类花草甚多,除常见的普通花草外,不乏奇花异草,只是不常见而已。既是偶有幸相见,怎是我等凡人识得的?既是识得,又能怎样?权且认为花草有情,怎能决定自己的去留?也只能是自寻烦恼罢了,还需看识花人的心情和好恶来取舍,是登大雅之堂,或是栖身荒郊野外。当我们漫步在百花丛中,满眼的姹紫嫣红,我等赏客怎知其中的雅俗?就像戴在美丽的玛蒂尔德•骆塞尔脖颈上的项链,谁知它的真伪?面对此花草便生爱慕之心,美哉!悠哉!甚至以诗赋咏之,这是谁的无知?又是谁的悲哀?我想此时某些花草也决不会感到丝毫地惭愧,因为它早已习惯了这种氛围,故而忘却了自我。
就算是我们脚下藏有黄金宝藏,若没有被人发现去挖掘,人们自然看不到它的光芒,它的头顶只能是一片荒芜,而不是蓝天白云,这样一来会发光的黄金钻石也只能苦耐寂寞了。若将其摆上案头,或置于柜台之内,或是戴于美女之身,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作者简介:
刘玉枝,1974年10月出生,河南省鄢陵县人。青海公安文联会员,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在军队、地方报刊发表并获奖。2019年9月入选青海省公安机关文学专业人才库。现就职于西宁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