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风雨欲来暗流涌
霜降过后，寒露为霜。 山间的清晨已然带上刺骨的寒意，草木凋零，一片萧瑟。小屋内的气氛却与日俱增地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顾衍之的推演已至最关键处。“水官解厄”大阵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变化都已深深刻入他的脑海。那三枚古卜钱的表面甚至因频繁使用而显得更加温润光亮。他对下元节那天的星象、时辰、地气流转的把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确程度。
然而，关于真正的“钥匙”和“守钥人”，依旧迷雾重重。李福未能提供更多线索，韩林氏也虽有好转，却仍昏迷不醒。那句“小心身边”的警告，像一根刺，让顾衍之对屋内的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观察。
这一日，铁山送来补给时，脸色异常凝重。他带来的消息令人不安：洛京城内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京兆府的搜捕看似依旧严厉，却似乎失去了明确目标，更像是一种姿态。而另一方面，关于“前朝秘宝”的流言达到了顶峰，甚至出现了所谓的“藏宝图”在市井黑市流通，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冲突频发。
更值得注意的是，铁山提到，近日在洛水下游一些偏僻的河段，夜间常有不明船只出没，船上之人行为诡秘，似乎在测量水文、打捞什么东西，且周围有气息阴冷的高手护卫。姜老曾暗中接近查探，感觉那些船只的风格和护卫的气息，不似中原路子，倒有些南疆巫蛊的痕迹。
“南疆？”顾衍之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韩林氏神念中提到的“祭祀”、“血裔”。南疆秘术向来诡谲，多涉血祭通灵之类。“离火”竟然还勾结了南疆势力？他们想在洛水做什么？难道与“钥匙”或“守钥人”有关？
“姜老还让我提醒您，”铁山压低声音道，“最近山中也不太安宁，似乎有几股陌生的气息在活动，不像官兵，也不像江湖人，行踪飘忽，像是在寻找什么。您这边务必加倍小心。”
顾衍之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山雨欲来，各方势力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和试探。“离火”的触角，比想象中伸得更长。
送走铁山，顾衍之回到屋中，目光再次落在那份丝绢推演图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代表“空亡之心”的那个骷髅标记，眼神锐利。
“不能再等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李福和韩素娘都看向他。
“‘钥匙’和‘守钥人’线索渺茫，坐等其现身无异于守株待兔。”顾衍之沉声道，“既然‘离火’的人也在找，说明他们同样急切，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或许…我们可以‘帮’他们一把，让他们主动带我们找到目标？”
“少主的意思是？”李福疑惑道。
“制造混乱，引蛇出洞。”顾衍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市面上有那么多‘藏宝图’，我们不介意再多一份‘真的’。”
他取出一张普通的黄纸，迅速根据丝绢上的记忆，绘制了一幅残缺不全、却又在某些关键细节上极其逼真（尤其是关于“空亡之心”入口和部分机关的描述）的“地图”，并在角落刻意模仿了那血瞳乌的图案。
“铁山下次来时，我会让他想办法将这份图，‘意外’地流入黑市，并且要让人相信，这是从某位‘盗墓贼’手中流出的真品。”顾衍之解释道，“‘离火’对此必然极度关注，一旦得到此图，无论真假，都会派人按图索骥，前去探查。我们只需暗中尾随，便可找到那‘空亡之心’的入口，甚至可能发现‘钥匙’或‘守钥人’的线索！”
这是一个险招，一旦操作不当，很可能弄巧成拙，反而暴露自己。但也是目前打破僵局最快的方法。
李福沉吟片刻，道：“此计虽险，却值得一试。老奴可让铁山联系一位信得过的旧日兄弟，此人如今在黑市做些消息买卖，由他出手，可信度更高。”
韩素娘则有些担忧：“先生，这太危险了…”
“时机紧迫，不得不行。”顾衍之决然道，“放心，我会见机行事。”
两日后，铁山再次到来。顾衍之将计划告知，并将那份精心炮制的“真图”交给他。铁山虽觉冒险，但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郑重接过地图，表示会尽快办妥。
又过了三日，铁山传来消息：地图已通过渠道放出，并在黑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价格被炒得极高，最终被一伙神秘人以重金买走。买主身份不明，但行事风格狠辣利落，疑似目标上钩。
鱼饵已撒下，只待鱼儿动。
顾衍之立刻开始准备。他再次检查了所有法器符箓，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他嘱咐李福和韩素娘：“我离开后，你们紧闭门户，无论外面有何动静，绝不可外出。若有危险，立刻激发我留在屋周围的警戒符，我会感知到。”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夜行好时机。顾衍之悄无声息地离开小屋，如同鬼魅般融入山林。他并未远离，而是在能俯瞰小屋和附近山道的一处隐蔽制高点潜伏下来，灵觉如同大网般撒开，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林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直到后半夜，就在人最为困倦之时，顾衍之的灵觉忽然捕捉到数道极其轻微、却迅捷如风的气息，正从山下快速向着小屋所在的方向潜行而来！
来了！而且目标明确，直指小屋！
顾衍之心中一凛！对方竟然如此之快就找来了？是因为地图？还是他们早就怀疑这片区域？
他凝神感知，来人共有五六个，身手矫健，气息阴冷中带着一股诡异的灼热感，与那“离火”麾下的“影煞”颇为相似，但似乎更精于潜行追踪。
他们并未直接冲击小屋，而是在距离小屋百步之外便分散开来，如同狩猎的狼群，悄无声息地将小屋包围，并开始仔细探查周围环境，显然是在确认目标是否在内，并排除可能的陷阱。
行动专业，配合默契，绝非乌合之众。
顾衍之屏住呼吸，暗中捏紧了桃木短剑。他并不担心小屋的隐蔽性，姜老和铁山的布置绝非寻常人能轻易发现。他担心的是，对方如此精准地摸到附近，是否意味着…
就在这时，那伙人的头领，一个身形瘦高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从草丛中拾起一物——那竟是前几日铁山送来补给时，不小心掉落的一个用于包装草药的油纸角！
虽然微不足道，但对于这些追踪高手来说，已是足够的线索！
那头领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扫向小屋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其余几人立刻会意，缓缓收缩包围圈，手中各自出现了奇门兵刃，刃身上隐隐泛着幽蓝或暗绿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他们确认了！要动手了！
顾衍之眼神一寒，正欲现身先发制人——
异变陡生！
从小屋另一侧的密林中，毫无征兆地射出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一名正全神贯注逼近小屋的黑衣人喉咙上瞬间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一声未吭便软倒在地！
“敌袭！”其余黑衣人大惊，立刻放弃潜行，身形暴退，警惕地望向黑影射来的方向。
然而，密林中寂静无声，仿佛刚才那一击只是幻觉。
但下一秒，破空声再起！这一次，却是从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射来数点寒星，笼罩向另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挥动淬毒短刃格挡，“叮当”作响，虽挡开了大部分，却仍被一枚漏过的铁蒺藜击中肩头，顿时惨叫一声，伤口处迅速发黑溃烂！
“小心！有埋伏！不止一人！”黑衣人头领惊怒交加，声音嘶哑。
密林之中，仿佛有无形的幽灵在穿梭，从不同的方向发动着精准而致命的偷袭，手法刁钻狠辣，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要害，逼得剩下的黑衣人狼狈不堪，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或撤离。
顾衍之潜伏在暗处，心中惊疑万分！这不是他安排的后手！是谁在暗中保护小屋？是那神秘面具人所在的势力？还是…
他仔细观察那些偷袭者的手法和使用的暗器，风格迥异，有的凌厉直接，有的诡谲阴毒，似乎…并非同一路人马？
就在剩下的黑衣人被这神出鬼没的偷袭打得晕头转向、阵脚大乱之际——
小屋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李福手持一把明晃晃的朴刀，神色冷厉地站在门口，他身后，韩素娘则紧张地握着顾衍之留给她的那枚龟甲镇物。
李福的目光扫过场中混乱的景象，最终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声音洪亮而带着决绝：“尔等魑魅魍魉，休想惊扰少主清修！老夫今日便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竟然要主动出战？！顾衍之心中大急！李福虽有些武艺，但年事已高，绝非这些精锐杀手的对手！
然而，李福的出现，却像是一个信号。
密林中的偷袭骤然停止。
紧接着，一个冰冷而充满戏谑意味的声音，从高空之上传来：
“呵呵…李老头，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清理这些杂鱼，何须你亲自动手？”
顾衍之猛地抬头，只见旁边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上，不知何时，竟立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个曾经在乱葬岗出现过的、戴着木质面具的黑衣人！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密林之中，悄无声息地浮现出另外三个身影，分别占据东、南、西三个方位，隐隐将对剩余黑衣人的包围圈反包围起来。这三人都穿着深色劲装，脸上带着不同样式的面具，气息或凌厉、或阴沉、或缥缈，竟个个都是高手！
那伙“离火”麾下的黑衣人彻底陷入了绝境，为首者眼中终于露出了绝望之色。
面具黑衣人目光扫过场中，最后似乎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顾衍之藏身的方向，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点东西，也好让‘离火’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动的。”
杀戮，瞬间爆发！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进一步深造。其多篇军人题材诗词荣获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获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七律-咏寒门志士》在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汉墨风雅兰亭杯”中获榜眼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已超三千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与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胡成智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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