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峨眉山记
文/王佐臣(上海)
2025年晚春四月,乍暖还寒。与老兄弟、新妻三人,怀揣对天府之国向往,踏上了前往成都列车,开启了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短短七天,一晃而逝回家后,途中所遇所见仍历历在目。忘不了古城风韵在宽窄巷子青石板路上流淌,忘不了九寨沟的碧水瑶池涤荡着我尘虑,忘不了那都江堰千年水坝造福后辈,忘不了泛舟江面抵近乐山大佛时萌升的遐想,更忘不了春熙路上那烟火气里藏着麻辣鲜香味道。一路行来,片片风土醉人,处处美景如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蜀都古韵新意溶为一体,浓浓的川语与勾人食欲小吃各不相让。除了赞不绝口之外,就是身体疲惫的状况也如影随形。最最铭心刻骨记忆,当数峨眉登顶那一日了。
去时,期待的情绪似小兎活奔乱跳,归来,峨眉山色翠如染,溪水潺潺鸟鸣声声,因人老体力不支,生生错过了许多美景的攝取,夹带些许遗憾。年逾古稀的我,乘缆车省却大半脚力,然下车后,金顶亦依稀在望,但仍需要向上拾阶,才能得以瞻仰。遥看金顶日出霞光万道,可通往佛光漫漫湿滑的石阶,陡峭如悬梯,险峻似天堑,让我犯了难。纵有一柄爬山杆在手助力,亦难敌那岁月与山势双重严峻考验。三人边走边互相鼓励,还时不时饮水解渴。尽管山泉清冽甘甜,饮之犹春风润喉。但三人依旧汗水淋淋,浸透衣衫,喘息声极像那儿时爆米花风箱,在胸腔里拉拉扯扯。双腿呢也仿佛灌了铅一般,拒绝听从大脑使唤。内人劝我去乘坐当地山民扛得登山骄子,我嫌贵,婉拒了。比我小几岁的胞弟抢着背包,减轻了我的不少负担。峨眉山上风轻云淡,心随风动卷入画中。于是硬凭着一股勇气,在登山人潮中,如一头倔强的老牛,一步一哼,一步一喘,说起来真好笑“哼啊,哈啊”的号子,竟成了我丈量高度的标尺。
好一个古木参天遮日月,人在山中尽情和岁月携手,与古代圣贤对话。峨眉山有声有色,一步一景。小卖部也频频出现在登山十八弯的乱石丛中,一个个店面不大,然各式水果食品,饮料登山工具却应有尽有。沿途山路蜿蜒,蝶飞蛾绕,红肥绿廋,山花点缀其间,鸟鸣啁啾,清泉淙淙,这是我生平听过的大自然最动听背景音乐。行至半山,忽闻林间枝叶哗啦作响,定睛一看,竟到了峨眉灵猴领地了!它们或蹲踞枝头,好奇地打量着行人;或在石上嬉戏打闹,矫健敏捷;更有胆大者,倏忽窜至道旁,伸爪讨食,憨态可掬又带着几分野性,忽见有只猴子窜过我身旁抢走另一游客手上面包,回过身来继而又观察在弟弟一侧方向的有个猴子蹲在石块凝视游客,神情好似在整理八百年前往事。引得游人笑的前仰后合,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这些栖身山林精灵哟,为我们此次艰辛的攀登,平添无限生趣与野趣。就这样边走走边停停,总算抵达金顶,佛光耀心。 当最后一级石阶被踏在脚下,豁然开朗。伫立万佛顶观察天地,心旷神怡忘尘嚣。此刻山寺钟声由远至近飘来,禅意深深洗涤着我的心灵。巍巍大佛脚下,香火袅枭,跪拜的信徒人头攒动。作为无神论者,但此刻我也被那尊通体金光灿灿,稳坐高山之巅的金佛所震撼,所折服。宝相伟岸庄严,慈悲地俯视着十方世界,我不由想起驾鹤西天的父母,亲人,热泪盈眶。四月了,峨眉山头仍残雪斑斑,皑皑如银,我想,若是冬天来此地,一定会更加圣洁,更加壮观。看着阳光穿透薄云,洒在佛像与殿宇上,流光溢彩,神圣而震撼。山风猎猎,吹散一身骨架,只余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兴许是征服的快意,更是朝圣的虔诚。极目远眺,云海翻腾,群峰如黛,顿觉来的值得。那一刻,所有的汗水与喘息,都化作了贯穿周身的丝丝甘甜。
下山返回酒店,散了架身子,每一寸筋骨似乎都在诉说跋涉艰辛。然而,躺卧榻上闭目回味,那金顶佛光、山间灵猴、沿途绿意、登顶豪情,交织成一股股暖流,在意识中汩汩流淌,久久弥漫。人过七十,尚能凭此残躯,登上这久负盛名峨眉之巅,拥抱这天地造化与人文圣迹,何其幸也!这累,是岁月授于勋章;这甜,是生命大度馈赠。蜀道虽难,但难不住向往的意志;古稀虽老,豪情未减。此行足矣,此心慰矣。七十岁脚印曾叩响三千米海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今日得闲,特写上几行记录登峨眉山的见闻与感受,作个念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