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终南疑云
太庙内的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先帝灵位上那两道血痕映得愈发刺目。破碎的铜镜散落在地，镜片中倒映出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容。
“血咒需以直系血脉为引。”袁天罡拾起一块碎片，指尖掠过镜缘暗红的污迹，“施咒者必是皇室成员。”
淳风眼神幽深：“先皇子嗣中，除朕与已故的太子兄长，就只有...”他忽然噤声，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一个羽林军校尉急步闯入：“陛下！终南山方向突现异光，当地百姓惊恐万分！”
众人疾步出殿，果然见终南山顶笼罩着一片诡异的赤光，如血雾弥漫，隐约组成龙蛇相争的形状。
青鸾怀中的罗盘剧烈震颤，指针死死指向终南山方向。
“终南地宫...”淳风喃喃道，眼中渐露决意，“朕必须亲自去一趟。”
李靖急忙劝阻：“陛下万金之躯，岂可再涉险地！让臣等...”
淳风抬手打断：“此事关乎皇室秘辛，朕必须亲自查明。”他看向青鸾二人，“何况，我们有天机门传人相助，不是吗？”
当夜，一支精干小队秘密出城，直扑终南山。越靠近山麓，空气中的不安越浓。山间不见飞鸟走兽，连虫鸣都绝迹，唯有死一般的寂静。
根据萧禹遗留的羊皮纸碎片，众人找到一处隐蔽的洞口。洞内石壁光滑如镜，显然经常有人往来。
“陛下请看。”袁天罡点燃火折子，照亮壁上的刻纹，“这些不是蛇门符咒，而是...皇室密文！”
淳风抚摸着刻纹，面色渐沉：“这是高祖皇帝亲手所书！记载着...一个惊世秘密。”
刻文记载：大唐立国之初，高祖曾得异人相助，以秘法延寿。作为代价，必须每十年献祭一名直系血脉于终南地宫。而最近一次祭祀，正是在先帝驾崩前夜！
“所以先帝突然驾崩...”青鸾倒吸凉气。
淳风拳头紧握：“或许不是自然驾崩，而是...被献祭了。”
继续深入，地宫结构愈发宏伟。随处可见皇室印记与蛇纹交织，仿佛李唐皇室与蛇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深处是一座巨大的青铜殿。殿门紧闭，门上刻着一条双头蛇——一个头是龙首，一个头是蛇首，正是羊皮纸上的图案！
“龙蛇同体...”袁天罡骇然，“原来谶语中的龙蛇相斗，指的是这个！”
突然，殿门缓缓开启。一个背对众人的身影正仰望着殿中央的青铜巨树。树上悬着无数玉茧，每个茧中都隐约可见人形。
“终于来了。”身影缓缓转身，露出面容。
所有人大惊失色——竟是早已驾崩的先帝！
“父...父皇？”淳风声音颤抖。
“先帝”微笑：“风儿，你长大了。”但那笑容诡异非常，“不过，我更喜欢你小时候的样子，更容易控制。”
淳风猛然清醒：“你不是父皇！你是谁？”
“先帝”轻笑：“我是李渊，也不是李渊。就像你现在是李世民，也不完全是李世民。”他踱步道，“三十年前，真正的李渊就已经在终南地宫完成了‘蜕皮’。现在你看到的，是更完美的存在。”
青鸾突然想起什么：“所以高祖灵位流血泪...是因为感知到真正的李渊之魂还在受苦！”
“先帝”赞许地点头：“聪明的小姑娘。不错，真正的李渊魂魄就被困在这棵‘血脉树’上。”他指向一个最大的玉茧，“还有你的哥哥建成，以及...许多李唐子孙。”
淳风目眦欲裂：“你这妖物！竟敢亵渎我先祖！”
“先帝”大笑：“亵渎？是你们李家先与我做的交易！现在想反悔？晚了！”他周身泛起黑气，“不过你来得正好——最新一次祭祀即将开始，你的身体很适合做新容器。”
殿门轰然关闭，无数蛇形傀儡从暗处涌出。激战中，青鸾注意到“先帝”左手小指戴着一枚戒指——黑珍珠戒！
“你是天机门人！”她惊呼。
“先帝”轻笑：“终于发现了？不错，我才是天机门真正的叛徒——玄冥的师父，慧明的师兄，道号幽冥！”
众人大震。原来蛇门的源头，竟在天机门内部！
幽冥悠然道：“当年我窥破天机，发现与皇室合作是实现长生最好的途径。可惜慧明那迂腐之辈不肯配合，只好...”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淳风怒极，挥剑直刺：“为你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然而幽冥力量远超想象，挥手间就将淳风震飞：“没用的！在这里，我就是神！”
青鸾急忙取出三件信物。但这次信物毫无反应，仿佛力量被地宫压制。
幽冥大笑：“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每块石头都浸过皇室血脉，专门克制天机门法器！”
危急关头，袁天罡突然盘膝坐下，取出卦筒：“陛下！杜姑娘！为我护法！我要强开天眼，寻找生机！”
青鸾与淳风拼死护住袁天罡。只见袁天罡七窍流血，显然在承受巨大痛苦。突然，他睁眼喝道：“东南巽位！地脉交汇之处！”
青鸾顺势望去，果然见墙壁有一处隐隐发光。她奋力劈开石壁，后面竟是一间密室！
密室中只有一个简单的蒲团和一盏长明灯。蒲团上坐着一具骷髅，手捧一面铜镜——与青鸾那面一模一样！
更令人震惊的是，骷髅左手小指也戴着一枚黑珍珠戒！
“这...这是？”青鸾愕然。
幽冥突然脸色大变：“不可能！慧明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骷髅手中的铜镜突然发出柔和光芒，慧明虚影再次显现：“师兄，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幽冥狰狞道：“慧明！你阴魂不散！”
慧明虚影叹息：“我当年就知道你与皇室勾结，特意留下这缕残魂在此等候。”他看向淳风，“陛下，请将你的血滴在骷髅额上。”
淳风依言刺破手指。血滴落骷髅额头的瞬间，整个地宫剧烈震动！
幽冥惨叫：“不！你在唤醒真正的李渊！”
骷髅突然睁开眼，口中发出沧桑的声音：“幽冥...你的游戏该结束了。”
所有玉茧同时破裂，无数光影飞向骷髅，融入其中。骷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血肉——最终变成一个与幽冥幻化的“先帝”一模一样的老者！
“两个先帝？！”李靖惊呼。
后来出现的老者目光清明：“风儿，我才是你真正的父皇。这些年，我的魂魄一直被幽冥困在此处。”
幽冥狂笑：“就算你苏醒又如何？我已经完全掌控了你的身体和力量！”
两个“先帝”同时出手，光芒爆闪。真正的李渊虽然刚刚苏醒，但有淳风等人相助，渐渐占据上风。
最后关头，幽冥突然扑向血脉树：“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他竟要引爆整棵血脉树！若树毁，所有李唐血脉都将瞬间消亡！
千钧一发之际，青鸾福至心灵，将三件信物同时掷向血脉树：“陛下！用你的血！”
淳风割破手掌，鲜血洒在三件信物上。信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竟与血脉树产生共鸣！
幽冥惨叫：“不可能！皇室血脉怎么会...”
李渊猛然醒悟：“我明白了！淳风你...你母亲是前朝萧氏公主！你的血中有两家血脉，所以能同时操控信物与血脉树！”
光芒中，血脉树开始转化，从邪恶的祭祀工具变成纯净的能量源。幽冥在光芒中逐渐消散：“不...我百年的谋划...”
危机解除，真正的李渊魂魄却也开始变淡：“风儿，我的时间到了。李唐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说罢化作光点消散。
一切归于平静。众人劫后余生，恍如隔世。
离开地宫时，淳风忽然道：“朕终于明白‘一日同光’的真意——不是双日并天，而是光明与黑暗本就一体。就像李唐皇室与蛇门，看似对立，实则同源。”
青鸾若有所思：“所以谶语说‘兼而言之，喜怒哀乐’——世间万物都是阴阳相生，福祸相依。”
回到长安，淳风下令彻底封印终南地宫。并在原址建起一座碑林，刻满此次事件中牺牲者的名字，让后人永记教训。
然而，在整理地宫遗物时，青鸾发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细节：那具慧明骷髅左手小指上的黑珍珠戒，内侧刻着一个微小的“萧”字。
她猛然想起，萧禹也姓萧。而前朝皇室，正是萧氏。
难道慧明也与前朝有关？他留下残魂真的只是为了对付幽冥？还是另有目的？
夜色中，青鸾取出那面铜镜。镜中自己的倒影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嘴唇无声动了动。
她读懂了那句唇语：“游戏还在继续。”
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原来，她从来不是局外人。
而是...最重要的棋子。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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