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十载因果
佛堂内烛火摇曳，将慧明脸上的皱纹映得愈发深邃。那枚黑珍珠戒指在他指间泛着幽光，仿佛有生命般呼吸。
“三十年前，你父亲杜如晦、周文渊、赵擎天三人游历至终南山时，偶遇重伤垂危的贫僧。”慧明的声音平静如古井水，却字字惊心，“彼时贫僧遭仇家追杀，身中奇毒，幸得三人相救，暂保性命。”
青鸾紧握铜镜，指尖发白：“那这戒指...”
“此戒乃师门信物，亦是一件凶物。”慧明摩挲着戒面，眼中闪过痛楚，“贫僧师承‘天机门’，世代以窥探天机、平衡阴阳为己任。而这黑珍珠戒，便是掌门信物。”
窗外风声更急，拍打着窗棂，如鬼哭狼嚎。
“师父仙逝前将戒指传于我，嘱我化解一场三十年后的天下大劫。”慧明继续道，“为此，我强窥天机，看到三十年后龙蛇相斗、血流成河的景象。更看到三个年轻人——正是你父亲他们——将在其中扮演关键角色。”
青鸾呼吸急促：“所以您为他们卜卦，留下三件信物？”
慧明点头：“三件信物合一，可开启师门秘藏，其中有一物或可逆转天机。然而...”他长叹一声，“那日之后，仇家寻踪而至。为不连累三人，我留下信物后悄然离去，隐姓埋名于此。”
“那现在的蛇纹面具人是谁？他为何也有黑珍珠戒？”青鸾追问。
慧明眼神一黯：“那应是贫僧的师弟玄冥。当年他痴迷权势，叛出师门，夺走另一枚黑珍珠戒——那是师门叛徒的标记。他定是投靠了朝中某人，欲借龙蛇之乱谋取私利。”
青鸾忽然想起一事：“大师可知‘永巷监’？周伯伯临终前让我慎查此地。”
慧明面色骤变：“永巷监？那里是...”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颜色暗黑，与周文渊中毒症状一般无二。
“大师！”青鸾急忙上前搀扶。
慧明摆手示意无妨，喘息道：“贫僧早已中毒至深，全靠内力压制。玄冥擅长用毒，想必是他所为。”他紧紧抓住青鸾的手，“听着，永巷监不仅是宫中杂役之所，其地下更有前朝修建的秘道，直通皇城各处。玄冥定是以此为据点。”
就在这时，佛堂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声。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喊：“奉旨搜查佛寺，捉拿钦犯杜青鸾！”
慧明猛地推开青鸾：“从后窗走！记住，月圆之夜，三件信物在观星台合一，可现天机！”说罢，他一掌拍向佛龛，机关转动，后墙悄然滑开一道暗门。
青鸾犹豫片刻，将铜镜塞入怀中，躬身一礼：“大师保重！”随即闪入暗门。
暗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她听见佛堂门被撞开，慧明高诵佛号，继而一声闷响，一切归于寂静。青鸾咬紧牙关，眼中泪光闪动，却不敢停留，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暗道曲折向上，空气潮湿霉腐。青鸾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微光。她谨慎地推开虚掩的石板，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座假山之中。四周亭台楼阁，竟是皇家御园！
远处火光晃动，搜查的侍卫正在逼近。青鸾急忙隐入树丛，心中惶惑：慧明为何将暗道通向此处？是巧合还是有意？
“喵呜——”一声猫叫突然响起，吓了青鸾一跳。只见一只黑猫从草丛中窜出，绿眼如炬，看了她一眼，随即向前跑去，似在引路。
青鸾心念一动，悄然跟上。黑猫七拐八绕，避开巡逻侍卫，最终停在一处偏僻宫院前。门楣上书“永巷监”三个大字，却是宫中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就是周文渊临终提及的永巷监？青鸾屏息观察，只见门口守卫森严，远非寻常杂役之所该有的规格。
黑猫跃上墙头，回头看了她一眼，消失在墙后。青鸾犹豫片刻，绕到宫院后方，见一棵古树枝繁叶茂，正好伸入墙内。她轻盈攀上树枝，如猫般滑入院落。
院内与门外森严景象截然不同，竟空无一人，唯有中央一口古井孤零零地立着。井口石沿磨损严重，显是年代久远。
青鸾悄然靠近古井，忽听井中传来人语声。她急忙隐身在井后灌木丛中。
“...主子说了，月圆之夜前必须找到那三件信物。”一个尖细的声音道。
“可是杜家老宅搜遍了，没有铜镜。周文渊的帛书也不翼而飞。”另一个声音回答，“赵擎天那厮又骁勇异常，我们折了好几个兄弟。”
“废物！”尖细声音怒道，“主子已经等不及了。实在不行，就提前启动‘蛇蜕计划’。”
蛇蜕计划？青鸾心中一惊，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但那需要皇室血脉为引...太子那边还没得手。”
“哼，太子不过是幌子。主子真正需要的是...”声音突然压低，青鸾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淳风”二字。
淳风？那不是那日一同卜卦的年轻皇子吗？青鸾心中巨震。
忽然，井中传来机括转动之声，人声渐远，显然说话者已通过密道离开。青鸾等待片刻，确认四下无人后，小心地探身井口。
井深不见底，井壁上有铁梯蜿蜒向下。她不再犹豫，悄然攀梯而下。
井底别有洞天，竟是一条宽阔的石砌秘道，壁上每隔数丈便插着火把，照得通道明如白昼。青鸾贴壁潜行，耳听八方。
秘道岔路众多，宛若迷宫。青鸾凭直觉选择方向，越走越觉心惊——这秘道规模远超想象，几乎贯通整个皇城地下。
忽然，前方传来熟悉的嘶哑声音。青鸾急忙闪入一个壁龛，屏息凝神。
蛇纹面具人正背对着她与一个宦官打扮的人说话：“...淳风殿下那边多派人手，务必在月圆前得手。他是龙蛇之局的关键棋子。”
宦官谄媚道：“主子放心，殿下每日都会去藏书楼读书，我们已经买通了他的贴身侍女。”
“很好。记住，要活口。他的血是启动祭祀的关键。”面具人冷笑着，“待主子登临大宝，尔等都是从龙功臣。”
青鸾听得心惊肉跳。他们竟要拿皇子祭祀？这是什么邪术！
就在这时，怀中的铜镜突然轻微震动，发出嗡鸣。面具人猛地回头：“谁？”
青鸾心知不妙，转身疾奔。身后脚步声紧追不舍，凌厉掌风袭来。
“又是你！”面具人怒喝一声，速度骤然加快，如鬼魅般逼近。
青鸾在迷宫般的秘道中拼命奔跑，拐过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三条岔路。危急关头，怀中断剑震动更剧，仿佛在指引方向。她不及多想，冲向中间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刻着星月图案。青鸾用力推门，石门纹丝不动。追兵已至，面具人的冷笑在通道中回荡：“真是自寻死路！”
绝望之际，青鸾忽然想起什么，掏出铜镜和半月玉佩。她将玉佩按在铜镜背面的凹槽中，严丝合缝！
就在这一瞬间，铜镜突然射出一道光芒，照在石门星月图案上。图案开始旋转，石门缓缓开启。
青鸾闪身而入，石门在身后迅速闭合，将面具人的怒吼隔绝在外。她靠在门上喘息，抬头四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圆形石室中。
石室中央有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个玉匣。四周墙壁刻满星象图谱，与周文渊帛书上的如出一辙。
青鸾走近石台，见玉匣上刻着一行小字：“三器合一，天机现世。”
她深吸一口气，将铜镜放在玉匣前的凹槽中，又将周文渊的帛书展开铺在一旁。唯独缺少赵擎天的玉佩——那半块玉佩还在赵擎天本人手中。
就在此时，怀中断剑突然自动飞出，“铮”的一声插入玉匣前的另一个孔洞。三件信物竟在此时以这种意外的方式齐聚！
玉匣发出柔和光芒，匣盖缓缓开启。匣中既非珍宝，也非秘籍，而是一面造型奇特的青铜罗盘。罗盘指针不停颤动，指向北方。
青鸾伸手拿起罗盘，触手冰凉。突然，罗盘射出一道光芒，在石室穹顶投射出一幅星图。星图中，龙蛇二星纠缠争斗，其下方赫然是洛阳城地图，而其中一个点格外明亮——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更令人震惊的是，星图旁浮现出几行文字：
“龙蛇相斗，三十载劫。 一日同光，双日并天。 喜怒哀乐，众生皆苦。 东兵百万，秦川血染。”
青鸾正自震惊，忽然整个石室剧烈震动起来。头顶沙石簌簌落下，显然外面有人正在强行破门。
她急忙将罗盘收入怀中，拔起断剑。此时石门已被轰开一道裂缝，面具人阴冷的声音传来：“你无处可逃了！”
危急关头，青鸾注意到星图投射的光束中，有一个星位格外明亮。她下意识地按向那个星位，石台突然下沉，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
毫不犹豫，青鸾跃入阶梯。身后传来石门崩塌的巨响和面具人的怒吼。
阶梯深不见底，青鸾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亮光。她谨慎地探出头，发现自己竟站在一条奔流的地下河边。河边系着一叶小舟，舟上放着一盏灯笼。
青鸾解开小舟，顺流而下。河水冰冷刺骨，两岸石壁嶙峋，时有蝙蝠飞过。
不知漂流了多久，前方出现亮光。小舟驶出山洞，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洛阳城外的洛水河道！
此时天已破晓，晨光熹微中，洛阳城轮廓巍峨。青鸾回首望去，皇城在朝阳中金碧辉煌，却仿佛被一层无形黑雾笼罩。
她抚摸怀中罗盘，心中明了：自己已然卷入一个关乎天下命运的漩涡。龙蛇之局已开，而她手中的罗盘，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小舟顺流而下，将青带向未知的远方。而她不知道的是，在皇城深处，一场针对年轻皇子李淳风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进一步深造。其多篇军人题材诗词荣获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获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七律-咏寒门志士》在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汉墨风雅兰亭杯”中获榜眼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已超三千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与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胡成智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