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蛇初兆
地道阴暗潮湿，弥漫着泥土和腐朽物的气息。杜青鸾凭借着记忆和触觉，在狭窄的通道中艰难前行。周文渊塞给她的帛书紧贴胸口，仿佛一块灼热的炭火。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光亮。青鸾谨慎地放缓脚步，耳贴土壁聆听片刻，确认无人后方才推开虚掩的石板。
月光如水银泻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废的庭院。断壁残垣间，野草疯长，唯有中央一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这里是她幼时常来的别院——杜家在洛阳城西的一处鲜为人知的产业。
青鸾跃出地道，迅速隐入槐树阴影中。她展开那卷帛书，借着月光细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星象推演和卦辞注解，笔迹潦草，显然是周文渊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匆忙写就。
“五人同卜，非禄非福...”青鸾轻声念着，目光落在后面的批注上，“龙为天子，蛇为暗主。相斗三十载，天下板荡。”
忽然，帛书末尾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蛇纹面具，黑珍珠戒，疑似宫内之物。慎查永巷监。”
永巷监！青鸾心中一震。那是负责宫中杂役的部门，人员复杂，上至年老宦官，下至新进仆役，皆归其管辖。若凶手真藏身其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嗖——”
破空之声骤响！青鸾本能地偏头，一枚淬毒银针擦着她的耳际飞过，深深钉入槐树树干。
“反应不慢，杜家余孽。”阴冷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青鸾抬头，只见那个蛇纹面具人不知何时已立于墙头，黑袍在月光下如鬼魅般飘动。他手中把玩着另一枚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光芒。
“你究竟是谁？”青鸾握紧软剑，全身绷如满弓。
面具人轻笑一声，声音依旧嘶哑怪异：“将死之人，何必多问。”话音未落，他已如夜枭般扑下，手中多了一对奇形短刃，刃身弯曲如蛇信。
青鸾挥剑迎上，剑光如瀑。但这次对方攻势更加凌厉，短刃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逼得她连连后退。
“你的剑法得自杜如晦真传，”面具人边攻边道，语气带着戏谑，“可惜火候不足，徒具其形。”
青鸾心中骇然。这人不仅认得杜家剑法，似乎还与父亲相识！她强定心神，剑招突变，化刚为柔，剑尖颤动如蛇行，专攻对方要害。
“有点意思。”面具人轻笑一声，突然变招。短刃交叠，如毒蛇张口，直锁青鸾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如虎啸山林，震得树叶簌簌落下。面具人动作微微一滞。
青鸾趁势疾退，同时扬手撒出一把磷粉。磷粉遇空气即燃，爆出一团绿焰，暂时阻住了对方攻势。
“今夜算你走运。”面具人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夜色中。
青鸾喘息未定，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跃入院落，正是右骁卫将军赵擎天。他身着便服，手持长刀，目光如电扫过院落。
“那厮何在？”赵擎天声如洪钟。
青鸾收剑入鞘，微微躬身：“多谢赵将军相救。那人刚走。”
赵擎天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你就是杜如晦的女儿？周文渊临终前派人传信于我，让我来此接应。”
“周伯伯他...”青鸾心中一沉。
赵擎天黯然点头：“服毒自尽，保全了名节。临死前在案几上刻了一个‘蛇’字。”他忽然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你究竟知道什么？杜慎言下狱，周文渊自尽，皆因那日一卦。现在皇上连早朝都免了，终日待在深宫，连太子都不见。”
青鸾从怀中取出帛书：“一切皆因此而起。那日卦象显示龙蛇相斗三十年，而刚才那人，戴着蛇纹面具，手戴黑珍珠戒。”她紧紧盯着赵擎天的眼睛，“赵将军可知，当年我杜家被抄，罪证中就有提及黑珍珠的密信？”
赵擎天浑身一震，脸色骤变：“黑珍珠戒？你确定？”
“绝无差错。”
赵擎天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看来，该来的终究来了。”他抬头望月，眼中闪过追忆之色，“三十年前，我与你父、文渊三人游历江湖时，曾遇一异人。他为我们三人卜了一卦，说三十年后天下将有大变，龙蛇起陆，血流漂杵。”
“那异人是谁？”青鸾急问。
赵擎天摇头：“不知姓名，只记得他左手小指戴着一枚黑珍珠戒指。”
青鸾如遭雷击。三十年前的异人，与今日面具人戴着同样的戒指？这怎么可能？
赵擎天继续道：“更奇的是，那异人还给了我们三人各一件信物，说三十年后凭此相认。”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半月形玉佩，“这是我的那块。你父亲的那块是一面铜镜，文渊的则是一卷帛书。”
青鸾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面古铜镜，说是江湖故人所赠，嘱她好生保管。她一直带在身边，藏在杜家老宅密室中。
“周伯伯给的这卷帛书，莫非就是...”青鸾展开帛书，仔细察看，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一个极隐秘的半月标记，与赵擎天玉佩的形状完全吻合。
赵擎天接过帛书，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个标记：“果然如此...文渊一直保管着它。”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炬，“青鸾，带我去找你父亲的那面铜镜。异人曾说，三件信物合一，方能窥破天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跃上墙头。只见皇城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将半边天都映红了。
“是永巷监的方向！”赵擎天失声道。
青鸾心中一动：“不好！他们是要毁灭证据！”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冲破夜色，直扑别院而来。为首者高举金牌：“奉旨捉拿钦犯杜青鸾、赵擎天！格杀勿论！”
赵擎天怒吼一声：“果然是圈套！青鸾，我挡住他们，你快去老宅取铜镜！”说罢挥刀迎上来敌。
青鸾咬牙看了一眼战团，知道犹豫不得，转身跃下墙头，消失在夜色中。她身后，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赵擎天的怒吼如雷震天：
“告诉那戴黑珍珠的！三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青鸾在巷陌间疾奔，心中波澜起伏。三十年前的异人，黑珍珠戒指，三件信物，龙蛇相斗...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谜团。而她杜家的冤案，似乎只是这个谜团的冰山一角。
前方就是杜家老宅了。然而宅院周围黑影幢幢，显然已被人暗中包围。青鸾屏息凝神，发现这些黑衣人袖口都绣着细微的蛇纹。
她绕到宅后，从一个狗洞潜入——这是她儿时与玩伴捉迷藏时发现的秘密通道，连父亲都不知道。
密室在父亲书房的地下，机关巧妙。青鸾轻车熟路地打开入口，滑入其中。密室内尘埃满地，显然多年无人来过。她点燃油灯，在墙角一个铁箱中找到了那面古铜镜。
铜镜入手冰凉，镜背刻着繁复的云纹，中央正好是一个半月形凹槽。青鸾心中一动，取出赵擎天给她的玉佩比对，形状完全吻合。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仔细搜！主子说了，铜镜一定藏在这里！”
“可是已经搜了三遍了，什么都没有啊。”
“蠢货！杜如晦老奸巨猾，肯定有密室！”
青鸾吹灭油灯，屏住呼吸。脚步声在头顶来回走动，忽然停在了书房中央。
“咦？这地砖的声音好像有点空...”
青鸾心知不妙，急忙寻找其他出口。她记得父亲说过，密室还有一条应急通道，但从未告诉她入口在哪里。
头顶传来撬动地砖的声音。青鸾焦急地摸索墙壁，忽然手指触到一个活动的砖块。她用力一按，墙面悄然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就在她钻入通道的瞬间，密室入口被轰然打开，灯光泻入。青鸾最后回头一瞥，看见一个黑衣人正举着火把跳下来。
通道门在身后合上，将追兵的咒骂声隔绝在外。青鸾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心中却更加清明：父亲、周文渊、赵擎天，三十年前的三个年轻人，究竟卷入了一场怎样的阴谋？而那戴黑珍珠戒指的异人，又是什么来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亮光。青鸾谨慎地探出头，发现通道尽头竟是一座佛堂。堂中香烟袅袅，一个老僧正背对着她敲木鱼诵经。
“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老僧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却清澈如少年。
青鸾走出通道，惊讶地发现这老僧的左手小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黑珍珠戒指！
“你...”青鸾握紧铜镜，全身戒备。
老僧微微一笑：“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故人之女，已然长大成人。”他目光落在铜镜上，“那么，是文渊和擎天让你来的了。”
青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老僧就是三十年前的异人？
老僧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点头：“贫僧慧明，三十年前与尔父有一段因果。”他长叹一声，“龙蛇之局已开，天下苍生劫数难逃。施主可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佛堂外忽然风声大作，吹得门窗哐当作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青鸾紧紧握住铜镜，知道一个惊天秘密即将揭晓。
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进一步深造。其多篇军人题材诗词荣获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获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七律-咏寒门志士》在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汉墨风雅兰亭杯”中获榜眼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已超三千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与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胡成智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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