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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辛苦了
文/戴恭义
晨光总比您的脚步晚一些。我见过五点半的校园,露水还凝在月季花瓣上,您办公室的灯已亮成一小团橘黄,教案本摊开着,页边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像初春刚探出头的草芽,挤挤挨挨地占满了纸页。
粉笔在黑板上行走的声音,是教室里最安稳的钟摆。您写板书时总微微前倾着身子,袖口蹭过黑板下缘,日积月累磨出淡淡的白痕。讲到激动处,粉笔末簌簌往下落,落在您的肩膀上,像落了场不会融化的雪。有次您转身擦黑板,我看见您鬓角新添的白发,混在粉笔灰里,竟分不清哪是霜色,哪是时光。
作业本上的红勾红叉,是您藏在文字里的絮语。我曾故意在错题旁画个小小的哭脸,第二天翻开本子,那哭脸旁边多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红墨水洇透了纸背,像您没说出口的那句“没关系”。您总说“再检查一遍”,说这话时,指尖在我们的作业本上轻轻点着,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雨大的那天,您把伞塞给忘带雨具的我,自己抱着作业本冲进雨里。校服后背很快洇成深色,您却回头喊“别淋湿了作业”,声音被雨丝割得有些碎。后来才听说,您那天淋了雨发着烧,却还是撑着讲完了下午的三节课,咳嗽声混在讲课声里,像风中摇摇晃晃的风铃。
毕业典礼上,您站在台阶最高处,手里还捏着半截粉笔。我们喊“老师再见”,您挥了挥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转身时,粉笔从指间滑落,在地上敲出很轻的一声响。那声音里,藏着多少个清晨的备课,多少个深夜的批改,多少句到了嘴边又咽下的叮咛。
如今再想起您,总像看见那盏亮在晨光里的灯,看见黑板上渐渐淡去的字迹,看见您转身时,被粉笔灰染白的肩头。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辛苦,早已写在每一页教案里,每一道批注里,每一个目送我们远去的背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