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
文/罗兆熊
今日“白露”,日历上印着《诗经》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句子,引人遐思。两千多年前的芦苇在晨雾里舒展,白霜覆在芦穗上,朦胧得像一场未醒的梦。我情不自禁地吟出下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心中漫开了诗意的惆怅。记得曹丕的《燕歌行》有“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的句子,其后也是“念君客游思断肠”的殷殷牵挂。看来古人写白露,从不是只写霜色的清冷,更藏着一份对人间温情的深沉惦念。
唐人的诗词里,白露的模样愈发鲜活。杜甫写“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把乡愁揉进了霜露里。想来他在异乡的白露夜,定是望着窗外的霜,想起了故乡的月亮,一念至此,让冰冷的霜露都有了温度。
白居易的“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笔下没有沉重的愁绪,只有秋夜的细碎美好:露似珠,凝于草叶,月如弓,悬于夜空。连时光都慢了下来。读着这样的句子,仿佛能看见他提着灯笼走在江边,指尖轻触草叶上的露,眼里满是对这秋夜的欢喜。
也许古人把白露写进诗里,并不是为了节序轮回而慨叹,而是为了留住那些易逝的美好——是水畔的芦苇,是故乡的月亮,是草叶上的珍珠。就像我此刻,吟诵着这些优美的诗句,听着窗外的鸟鸣,心里满是踏实的暖意。
原来白露为霜,从来都不是季节的落幕,而是诗意的开场——它藏在古人的诗词里,也藏在我们的日常中。或许是清晨沾露的野花,或许是傍晚的万家灯火,或许是读诗时心头泛起的暖意。这些美好,让我们在渐凉的秋风里依然深信生活的浪漫,依然能在烟火与诗句之间,寻到属于自己的温柔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