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婉儿献秘图
紫宸殿偏殿，血腥气未散。烛火重新点燃，映照着上官婉儿惊魂未定的苍白面容。她看着地上那枚裂开的飞凰小印，又看向眼前气息渊深、仿佛裹挟着风雷而来的李寰与苗女希夷，最终目光落在李寰手中那柄古朴非凡、刻有河洛图形的长剑上。
则天皇帝晚年模糊的叮嘱、狄仁杰隐晦的探究、宫中暗流的涌动、以及今夜惊心动魄的厮杀……无数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恐惧，没有直接回答李寰的问题，而是转身走到殿内一角的青铜仙鹤烛台前。手指在仙鹤眼部某个隐秘的机括上轻轻一按，又逆时针旋转三周。
“咔哒。”
一声轻响，旁边书架后的一块地砖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臂深入的暗格。婉儿从中取出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盒。木盒上没有锁，却刻着繁复的九宫密码。
“陛下晚年，曾于病榻前密召奴婢。”婉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追忆的哀伤，“她说，若武周气数已尽，李唐重光，而新帝仁厚，朝中有狄怀英这般肱骨之臣时，便可伺机将此物献于李氏正统，或可…弥补些许罪愆。”
她手指快速而精准地拨动盒上九宫格，对应着则天皇帝告诉她的一组生辰八字——并非她自己的，也非任何一位李唐皇子的，而是一个极其古怪的组合。
盒盖无声开启。
没有珠光宝气，盒内只躺着一卷非帛非纸、色呈暗银的卷轴。卷轴展开，上面并非文字，而是用极细的银线绣成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立体星图与经络般的能量流转示意图！
“这是…”希夷眸中精光一闪，她认出这星图的部分结构竟与冰窟中的《唐后元机》以及星槎内部的蚀刻有相似之处，但却更为精细，且标注了许多奇特的节点与注释。
“陛下说，此乃袁天罡与李淳风最初献上的‘周天轮回大阵’全图，”婉儿指着星图核心那艘微缩的星槎图案，“以及…星槎内部的部分结构解析，还有…几处疑似布阵者用以监控和调控大阵的‘辅阵眼’位置。”
她的手指划过几个用朱砂细微标记的点，其中一个赫然就在洛阳附近，另一个则在剑南道深处，还有一个…竟在皇宫大内！
“陛下曾言，袁李二人后期似有分歧。袁天罡更倾向于遵循星槎本身的‘指引’，而李淳风则愈发激进，试图完全掌控甚至修改大阵，以达成更…可怕的目的。这些辅阵眼，多是李淳风暗中布置，连袁天罡可能都未必全然知晓。”
李寰心神剧震，立刻将星踪罗盘取出。意识沉入，将这幅银线星图与罗盘感应到的能量网络进行比对印证！
果然！罗盘感知到的大阵脉络更加庞杂混乱，其中几处能量异常淤积、隐隐带有不祥之感的节点，正好与银线图上朱砂标记的“辅阵眼”位置重合！
“李淳风…”李寰眼中寒光凛冽。看来那吞噬了李淳风残魂、由众生恶念滋生的心魔，并非偶然，很可能早就在李淳风体内埋下了种子！这些辅阵眼，就是他的心魔暗中侵蚀大阵、积蓄力量的巢穴！
“陛下还说过一句话，”婉儿沉吟片刻，复述道，“‘槎非死物，亦有魂灵。欲制其力，先通其心。乾钥虽贵，亦需坤辅。’”
槎非死物，亦有魂灵！欲制其力，先通其心！这与李寰在星槎中的感受完全一致！
乾钥虽贵，亦需坤辅？乾钥自然指的是他自己这块“玄铁”，那坤辅…？
李寰和希夷的目光同时落在婉儿身上。难道则天皇帝预言了婉儿就是那个“坤辅”？
婉儿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摇头：“奴婢不知何为坤辅。陛下只言，若遇持‘乾钥’之正统，呈上此图，便算…了她一桩心事。”
李寰收起银线星图，心中豁然开朗了许多。则天皇帝留下的这份图，不仅指明了敌人的潜在据点，更点醒了他彻底掌控局面的关键——与槎魂深度沟通，并找到“坤辅”！
“多谢才女！”李寰郑重一礼，“此图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看向婉儿：“宫中已非安全之地。武氏余孽和那心魔的爪牙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
话音未落，殿外夜空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非人非鸟的嘶鸣！一股阴冷、污秽、充满恶念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漫过皇宫！
希夷腕间铜铃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警告嗡鸣！
“它来了！”李寰脸色一变，“心魔的力量…竟然能直接侵袭皇城禁苑？！”
显然，辅阵眼之一的皇宫节点，正在为那心魔提供着强大的支撑！
“走！”李寰当机立断，对婉儿道，“随我们离开！”
三人冲出偏殿，只见夜空之中，一团扭曲翻滚的黑雾正在凝聚，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哀嚎，正是那心魔的具现化！它似乎感应到了银线星图的存在，发出贪婪的咆哮，直扑而下！
李寰河洛剑一展，剑光冲霄，暂时逼退黑雾。
“去狄公府上暂避！”李寰对婉儿急道，同时将星踪罗盘塞给她，“此物会指引你安全路径，也能暂时遮掩你的气息！”
他又看向希夷：“我们去会会这心魔，不能让它肆无忌惮地吞噬皇城气运！”
希夷点头，双铃齐摇，清音与煞音交织，护住两人。
黑雾再次扑下，与剑光铃音狠狠撞在一起！
能量爆裂，光芒闪耀。
婉儿握紧罗盘，看了一眼激战中的李寰二人，一咬牙，转身向着宫外狄仁杰府邸的方向，疾奔而去。
而夜空中的战斗，刚刚开始。那心魔似乎无穷无尽，从皇宫各处的阴影中，更多的污秽气息被抽取出来，融入黑雾之中，使其越发庞大狰狞。
李寰感到一丝压力。在对方的“主场”，想要彻底消灭这心魔，恐怕极难。
必须找到并摧毁皇宫地下的那个辅阵眼！
第二十四章：坤辅初显芒
狄仁杰府邸，书房。
烛火通明，狄公却未着官服，只一身家常便袍，眉头紧锁地盯着案几上摊开的卷宗。这几日，洛阳异动、皇宫暗流、乃至一些关于“妖星现世”、“地脉不稳”的密报纷至沓来，让他隐隐感到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收紧，却苦于找不到主线。
突然，书房门被急促敲响。
“进来。”
心腹老管家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正是发髻微乱、气息未匀的上官婉儿。
“婉儿？”狄仁杰略显惊讶，旋即看到她眼中的惊惶，沉声道，“莫急，慢慢说，发生了何事？”
婉儿不及行礼，快速将今夜紫宸殿遇袭、李寰希夷现身、献出银线星图、以及心魔攻击皇城之事简要说明，并将那星踪罗盘呈上。
“……李公子让奴婢将此物交予狄公，说或可助公洞察能量流向，寻那…辅阵眼。”
狄仁杰接过罗盘，入手微沉，那流动的星云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虽不通道法，但于刑名、格物、星象乃至机关之术皆有涉猎，立刻看出此物非凡。他尝试着将一丝心神沉入其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罗盘并未排斥他，星云流转间，竟在他脑海中投射出一幅微缩的长安能量流动图！其中，皇城东南角一处区域，能量淤积晦暗，隐隐形成一个旋转的黑洞，不断抽取四周的“气”，并与夜空中那团庞大的恶念黑雾相连！
“原来如此！”狄仁杰猛地睁眼，眼中精光爆射，“竟藏于掖庭局旧库之下！”
他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何近来宫中屡有旧人失踪，为何皇后一党对那片区域讳莫如深！
“好个灯下黑！”狄公长身而起，再无平日沉稳，雷厉风行，“备马！通知金吾卫大将军，调一队绝对可靠的好手，便装随我入宫！”
“狄公，此刻入宫，是否太过危险？”婉儿担忧道。
“正因为危险，才要速战速决！”狄仁杰目光如电，“那心魔正被李公子牵制，是其巢穴最空虚之时！一旦等它缓过气来，或是武氏那边反应过来，就再难有机会了！”
他看了一眼婉儿，忽然将星踪罗盘放回她手中：“此物既李公子赠你，想必与你有所感应。婉儿，你随我同去！我们需要你指引具体位置！”
婉儿一怔，看着手中罗盘，一咬牙：“奴婢遵命！”
片刻之后，一队不起眼的马车悄然驶入宫门。有狄仁杰的手令和威望，无人敢细查。
掖庭局旧库早已荒废，阴森潮湿。根据罗盘指引，众人很快找到一处被杂物封死的暗门。破开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布满苔藓的石阶。
越往下，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越重。
终于，踏入一个地下石室。石室中心，并非浑天仪那般宏伟之物，而是一个由无数黑色玉石搭建的、仅容一人盘坐的诡异祭坛。祭坛上刻满了扭曲的、吸取生灵精气的邪符，四周散落着不少枯骨。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黑色心脏般的能量核心，正是它与皇宫大阵及夜空心魔相连！
“邪阵！”狄仁杰怒道，“竟以宫人生机为食！”
就在这时，那黑色心脏似乎察觉到入侵者，猛地搏动加速，射出数道黑气箭矢般袭向众人！
“小心！”狄公身旁护卫拔刀格挡，刀身竟被黑气腐蚀！
婉儿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罗盘格挡！
奇妙的是，那凶戾的黑气撞上罗盘散发的微光，竟如冰雪遇阳，滋滋消散！罗盘中心星云旋转加速，投射出的清辉照亮祭坛，那些邪符竟开始变得黯淡！
“这…这罗盘能克制此物？”婉儿又惊又喜。
狄仁杰目光一闪，猛地想起则天皇帝的一些隐秘记载和婉儿方才转述的“坤辅”之言，大喝：“婉儿！集中精神，想着净化此地！此物或真与你有缘！”
婉儿闻言，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注入罗盘。她自幼聪慧，博览群书，虽不通道法，却对星象韵律有着天生的敏感。
罗盘清辉大盛！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所过之处，邪符纷纷剥落消散，那黑色心脏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嘶鸣！
空中正与李寰缠斗的心魔黑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力量明显衰退一截！
“就是现在！”李寰感应到下方变化，河洛剑剑势暴涨，化作惊天长虹，狠狠斩入黑雾核心！
希夷双铃合一，摇出一道净化邪祟的本命巫咒，配合剑光！
轰！
黑雾剧烈爆炸，无数怨念被强行净化、驱散。虽然未能彻底消灭这心魔（因其根源在多个辅阵眼），但其大部分力量已被击溃，残念尖啸着逃向洛阳方向。
地下石室中，那黑色心脏在罗盘清辉的持续照耀下，最终“噗”一声轻响，碎裂开来，化为飞灰。
邪阵被破！
婉儿脱力般后退一步，被狄仁杰扶住。她看着恢复清明的石室，看着手中光芒渐敛的罗盘，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狄仁杰看着她，眼中充满惊叹与欣慰：“坤辅…原来应在此处。婉儿，今日你立下大功了！”
夜空之上，李寰与希夷落下身形，感受到皇宫那股污秽之源的消失，也松了口气。
李寰望向狄府方向，若有所思：“坤辅…竟是她？”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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