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槎魂溯劫源
星槎苏醒了。
暗金色的舰体流淌着柔和却磅礴的光辉,龙鳞凤羽的木纹仿佛在呼吸。李寰立于舰桥中心,脚下是透明的材质,能清晰看到下方那液态星光能量如百川归海,被吸入舰体深处。整艘巨舰发出低沉而和谐的嗡鸣,不再是饥饿的咆哮,而像是久病初愈的叹息。
他与这艘上古造物之间建立起一种奇妙的连接。无需言语,星槎的“情绪”——一种古老、苍茫、带着伤痕与疲惫的意志,便缓缓流入他的感知。
他看到了。
并非清晰的画面,而是破碎的、灼热的感觉碎片:星辰不再是冰冷的点缀,而是在尖叫中坍缩、爆炸,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或炽热的风暴;虚空被撕裂,无法形容的、充满恶意的阴影从裂缝中渗入,所过之处,万物凋零,法则崩坏;无数辉煌的文明、强大的存在,在绝望中燃烧最后的光辉,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
一种大恐怖、大寂灭的气息,即使隔着无尽时空与破碎的记忆,依旧让李寰神魂战栗,几乎无法呼吸。
这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窥见的“大劫”?并非王朝兴替,而是整个星空、所有生灵的终末?
紧接着,另一段模糊的感知传来:两个身影,身着大唐官袍,却满面惊惶与绝望,站在尚未完全激活的星槎前(那时的星槎更为黯淡,几乎与死物无异)。他们试图沟通槎魂,得到的只有断断续续、充满警告与悲鸣的碎片。
“……逃……必须……” “……能量……不足……无法……跃迁至‘安全象限’……” “……观测……误差……劫至……比推算……早……三千……轮回……” “……禁忌……窃取时空本源……反噬……” “……种子……钥匙……延续……”
李寰猛地收回感知,大汗淋漓,心脏狂跳。他明白了。袁天罡二人并非单纯的疯子或野心家,他们是吓破了胆的逃亡者!他们提前窥见了这场波及诸天的末日,试图驾驶这艘可能是唯一希望的上古方舟逃离,却发现能量远远不够,甚至连启动都艰难万分!
于是,他们兵行险着,布下这窃取本界时空本源力量的轮回大阵,以亿万生灵的命运轮回为能源,以帝王血脉为引导“钥匙”的坐标,试图强行给星槎“充电”,完成逃亡!
他们不是在延续国运,他们是在试图延续文明的火种!只是这手段,极端、残忍、视众生为草芥!
“怎么样?”希夷担忧地看着他骤变的脸色。
李寰深吸一口气,将感知到的信息碎片艰难说出。
希夷听完,怔立良久,苗疆圣女传承中关于末世预言的部分记忆也随之苏醒,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所以…我们经历的痛苦,天下苍生经历的战乱,只是…只是为了给一场逃亡凑足‘船票’?”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荒谬与冰寒。
“不。”李寰却缓缓摇头,他抚摸着星槎温润却冰冷的舰壁,感受着那苍茫的槎魂中除恐惧外,还有一丝极微弱的、不甘就此逃离的倔强,“如果只是为了逃跑,这艘船不会选择我。”
他抬起河洛剑,剑身映出他坚毅的眉眼:“乾卦,健行不息,自强不息,非遁逃之象。这钥匙选择我,这槎魂回应我,或许意味着……还有别的路。”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舰桥上那些古老的、无法完全理解的操控界面:“袁天罡他们被恐惧支配,只看到了‘逃’。但这艘船,来自比我们文明古老得多的时代,它或许……知道更多。”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不再去感知那些恐惧的碎片,而是向着星槎核心深处,传递出强烈的意念:除了逃离,还有什么?对抗?希望何在?
星槎的嗡鸣声发生了变化,多了一丝滞涩与艰难,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被遗忘的重要信息。
舰桥中心,一点微光逐渐亮起,凝聚成一副极其模糊的星图。星图的核心,并非任何已知星辰,而是一个不断变幻形态的、柔和的光团。
与此同时,一段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光阴、即将彻底消散的意念,艰难地传递出来:
“……源……初之光……” “……修复……而非……逃离……” “……钥匙……指引……” “……但……时间……不多了……” “……阵……反噬……即将……彻底……失控……”
星图闪烁了一下,骤然熄灭。那意念也彻底消失。
李寰闷哼一声,意识被弹回。
“它说了什么?”希夷急忙扶住他。
李寰脸色凝重,眼中却燃起一丝新的光芒:“它提到了‘源初之光’,似乎是修复而非逃离的关键。但这轮回大阵的反噬即将达到极限,若不能在此之前阻止,不仅大唐,恐怕整个世界的时空都会因本源被过度抽取而崩溃!”
他看向希夷,斩钉截铁:“我们必须立刻找到袁天罡和李淳风!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问出控制甚至逆转大阵的方法!然后,去找那‘源初之光’!”
星槎的嗡鸣声似乎变得急促了一些,仿佛在赞同他的决定。
第十八章:阵眼狩星踪
“找到他们?”希夷蹙眉,“袁天罡和李淳风早已不知所踪,传闻尸解仙去,如何寻找?”
李寰却走向星槎舰桥一侧。那里蚀刻的星图忽然亮起,正是大唐疆域的轮廓,其中数十个光点正在微微闪烁,明暗不定,彼此之间有细微的光线流转,构成一个极其复杂的大阵网络。而网络的核心,是一个巨大而黯淡的漩涡,正位于长安城地下某处——想必就是星槎所在。而另一个最为明亮、几乎灼目的光点,却不在长安,而是在……
“洛阳?”希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洛阳已被叛军攻陷……”
“阵眼所在,必是能量汇聚流转之枢,也是布阵者最可能藏身或监控全局之地。”李寰指向那最亮的光点,“轮回大阵汲取的是时空本源与众生运数,战乱之地,生死交替,怨气冲天,能量最为庞杂剧烈,也最容易被大阵吸收。洛阳如今正是这样的地方。”
他手指划过星图,那些闪烁的光点之间能量流转的轨迹清晰可见:“星槎已初步激活,我能通过它感知大阵的部分脉络。袁天罡二人必然在某处主阵眼维持甚至调整大阵,以应对……或许是他们自己也未预料到的变数,比如我们的脱困,比如星槎的提前苏醒。”
他闭目凝神,意识借助星槎之力,沿着那能量网络细细感应。无数嘈杂的信息流掠过:战场的喊杀、百姓的哀嚎、地脉的呜咽、星光的波动……突然,在那洛阳的光点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星槎同源、也与河洛剑共鸣的古老气息!那气息正以一种恒定的节奏波动着,像是在调节着整个大阵的能量吞吐。
“找到了!”李寰睁开眼,精光四射,“就在洛阳!明堂废墟之下!”
他看向希夷:“我们必须去一趟。但星槎刚刚苏醒,需要能量稳固,无法移动。而且目标太大。”
他心念微动,星槎侧舷一处舰体无声无息滑开,露出一个较小的舱室。室内并非空荡,而是陈列着数件物品:一件折叠好的、材质似帛似金的暗青色袍服;一双云纹长靴;还有一枚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青铜罗盘。
“这是……”希夷感受到这些物品上蕴含的微弱却精纯的能量。
“槎中遗存,或许是上古航行所用。”李寰拿起那件衣袍,触手微凉,却异常柔软坚韧。他刚一生出穿戴的念头,那衣袍竟自动展开,如水般覆在他身上,瞬间贴合,样式也化为符合当下时代的劲装,只是材质与暗青色泽依旧不凡。长靴亦然。
他拿起那枚罗盘。罗盘中心并非指针,而是一团悬浮流动的微型星云。
“此物或可助我们隐匿行踪,更快抵达洛阳,并避开大阵监测。”李寰将一丝力量注入,罗盘上星云流转,投射出一幅微缩的立体地图,正是从当前地底到洛阳明堂的路径,其中还标注出几个能量异常波动的节点,似是警告。
“事不宜迟。”李寰将罗盘收起,看向希夷,“大阵反噬在即,我们必须赶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找到他们!”
两人走出星槎。李寰回身,意念沟通槎魂。舰体光芒缓缓内敛,再次沉入寂静,入口通道也缓缓闭合,仿佛从未出现。
但李寰能感觉到,它与自己之间那根无形的线依然相连,并在缓慢地、贪婪地吸收着地脉中残存的能量,如同冬眠的巨兽积蓄着力量。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袍和手中的星踪罗盘,又望向东方洛阳的方向。
狩猎布阵者,逆转轮回阵。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追寻,正式开始。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