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棺中窥影
陵墓中长明灯摇曳，映着棺中那张与萧疏一模一样的脸。
萧疏连退三步，脊背撞上冰冷的石壁。十七年来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刻崩塌重组，最后凝固成一个荒谬的结论。
“这...不可能...”
姬轩辕的残魂飘荡在棺椁上方，神色复杂：“很惊讶？但这正是所有轮回的起点。”他轻抚棺椁，如同抚摸情人的面颊，“这是朕最完美的造物——用自身精血与昆仑镜神力培育的身外化身。”
萧疏猛然想起北凉王府书房里，那个没有影子的“皇帝”。所以那才是本体，而眼前棺中的是...
“但他背叛了朕。”姬轩辕的残魂突然激动起来，“窃取朕的江山，将朕囚禁于此，用轮回大阵不断收割朕的残魂延续他的统治！”
萧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我又是谁？”
“你是变数。”残魂凝视着他，“是朕预留的最后一招暗棋。朕将一缕真魂注入玉玦，借萧家血脉转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阻止他。”
萧疏想起记忆中那些破碎的画面：萧府的血与火、北凉王府的收养、青云宗的试炼...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对。”他忽然道，“如果我是你的后手，为何现在才觉醒？”
残魂叹息：“因为朕低估了他的实力。他发现了玉玦中的秘密，提前引发大阵，导致你记忆残缺。直到三种至尊之力齐聚，才真正唤醒你这颗暗棋。”
萧疏低头看着手中的三件神器：炎帝令炽热如火，双生玉玦温润如水，龙纹玉佩空灵如风。三种力量在他体内流转，汇聚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力。
他突然能“看”到残魂记忆的碎片——
千百次轮回中，那个镜妖皇帝如何玩弄时空，将众生当作棋子；如何一次次扼杀可能的反抗；如何在每个轮回终点重置一切，如同孩童堆砌沙堡又随手推倒。
而姬轩辕的真身，被囚禁在骊山地底，用锁链穿透四肢百骸，每滴血液都被抽取来维持轮回大阵。
最残忍的是：镜妖皇帝故意让姬轩辕保持清醒，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江山如何被玩弄，自己的子民如何被奴役。
“现在你明白了？”残魂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必须阻止他...否则不止这个世界，所有平行时空都会成为他的玩物...”
萧疏握紧神器：“该如何做？”
“三种至尊之力合一，可以暂时冻结轮回大阵。但只有一瞬...”残魂指向陵墓深处，“那里有直通皇宫密道的入口。趁他力量最弱的子时，直捣黄龙。”
他最后叮嘱：“小心镜子。他能通过任何反光面监视你。”
残魂开始消散，如风中残烛。
萧疏突然问：“为什么选我？”
姬轩辕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因为只有你...永远不会被他同化。毕竟...”
后半句话消散在空气中。萧疏只捕捉到几个碎片：“...本就是...一体...”
陵墓重归寂静。萧疏走向深处，果然找到一条向下的密道。密道墙壁上刻满古老符文，显然是姬轩辕早年预留的后路。
他运转三种神力护体，悄无声息地潜入密道。越往下，越是寒意刺骨。并非真实的寒冷，而是一种抽离生机的诡异感觉。
——轮回大阵正在抽取地脉之力。
密道尽头是一扇玉门，门上刻着日月同辉的图案。萧疏将三件神器按在相应位置，玉门无声滑开。
门后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无数水晶棺椁排列有序，每具棺中都躺着一个人：云飞扬、林未央、西王母、白玉京...甚至还有不同年龄的“自己”！
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诡异的休眠状态，身上连着透明管络，不知在输送什么。
正中央最大的水晶棺中，躺着那个镜妖皇帝。但与之前见的嚣张模样不同，此刻的他面色苍白，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痛苦。
萧疏突然明白：这些才是被轮回大阵困住的真身！之前遇到的都是镜妖用昆仑镜投射的镜像！
他悄声靠近中央水晶棺，三种神力在掌心汇聚成一道三色光刃，直刺皇帝心口——
就在光刃触及皮肤的瞬间，皇帝突然睁开眼睛！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等你多时了。”
整个空间剧烈震动！所有水晶棺同时开启，里面的人纷纷坐起，目光呆滞地看向萧疏。
“杀了他。”皇帝轻描淡写地下令。
云飞扬率先出手，剑招狠辣无情；林未央袖中射出淬毒银针；西王母催动昆仑镜碎片...
这些都是他珍视之人，此刻却成了索命的傀儡！
萧疏左右支绌，不忍下杀手。很快身上就添了数道伤口。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怀中的三件神器突然自动飞出，在空中合成一个奇异的光轮。光轮旋转，洒下清辉，被照到的傀儡动作顿时迟缓。
皇帝脸色微变：“三才轮转？姬轩辕那老东西果然留了一手！”
他亲自出手，掌心浮现出一面完整的昆仑镜——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神器！
镜光与光轮碰撞，空间开始扭曲。萧疏看到无数时空碎片闪过：不同轮回中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
突然，所有碎片都指向一个画面：镜妖皇帝将真正的姬轩辕刺穿心口，鲜血染红昆仑镜的瞬间。
——那就是轮回开始的原点！
萧疏福至心灵，突然放弃抵抗，任由镜光将自己吞噬。
皇帝一愣，随即大笑：“终于放弃了吗？”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萧疏并没有被镜光撕裂，而是融入镜中，沿着时光逆流而上，直扑那个最初的瞬间！
“不！”皇帝惊恐地试图收回昆仑镜，却已经来不及。
萧疏冲破时空壁垒，出现在那个决定性的时刻。眼看皇帝的匕首就要刺入姬轩辕心口，他全力掷出光轮——
“铛！”
匕首被击飞。历史上的这一刻被改变了！
整个轮回大阵开始崩溃。所有时空碎片如玻璃般碎裂，无数平行世界的影像交织重叠。
萧疏回到现实，发现皇帝正在痛苦哀嚎。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如同融化的冰雪。
“你做了什么？！”皇帝尖叫，“没有我维持大阵，所有时空都会崩塌！”
萧疏平静地看着他：“那就崩塌吧。总好过永远活在一个谎言里。”
“疯子！”皇帝彻底消失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但你忘了...姬轩辕也一样...”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开始坍塌。萧疏急忙想去解救那些水晶棺中的人，却已经来不及。
地动山摇中，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所有水晶棺汇入一道白光，消失在某处时空裂缝中。
而他自己也被卷入乱流，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抓住离得最近的一具棺材——那是林未央的棺椁。
......
再醒来时，他躺在一处荒野。怀中紧紧抱着昏迷的林未央，三件神器散落身旁，光芒黯淡。
远处，长安城的轮廓依稀可见。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一对农家夫妇经过，看到他急忙行礼：“国师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萧疏愣住：“你们认错人了...”
夫妇惶恐道：“小人不敢！全天下谁不认识国师萧大人？”
萧疏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带着林未央来到附近城镇，越看越是心惊：这里的人们衣着言谈与之前大不相同，仿佛倒退了几十年。
更可怕的是，所有镜子映出的他的倒影——都戴着国师的冠冕！
他在茶馆听到人们议论： “听说国师昨日又献仙丹给陛下了？” “是啊，陛下服用后年轻了十岁呢！” “国师真是神人...”
萧疏手在发抖。他忽然明白皇帝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改变历史的那一刻，他取代了皇帝的位置，成为了新的“国师”——也就是新的轮回主宰！
怀中的林未央悠悠转醒，看到他先是惊喜，随即神色骤变，惊恐后退：“你...你是谁？为什么穿着国师的衣服？”
萧疏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真相。某种法则正在修正历史，抹去所有不合逻辑的记忆。
他看着水中倒影，那个戴着国师冠冕的自己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欢迎来到...你的轮回。”
（第二卷完）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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