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昆仑雪谜
萧疏在雪原上跋涉了三天三夜。
自从那夜剑冢惊变，他一路西行，怀中的玉佩如同指南针般指引方向。越往西，气候越发严寒，终年不化的雪岭如同巨兽的脊背，在苍穹下绵延。
云飞扬最后的话语萦绕耳际。幽冥殿主背后还有人？那北凉王——或者说幽冥殿主——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已经超乎想象，能驱使这等人物者，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第四日黎明，他终于在雪线之上看到了一座奇特的城郭。那城依山而建，殿宇仿佛与雪山融为一体，在晨光中流转着淡淡的金辉。
“昆仑墟...”萧疏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西王母道场？
接近城门时，两个白衣女子如同雪片般悄无声息地出现，拦住了去路。 “来人止步。昆仑圣地，不接外客。”
萧疏取出玉佩：“在下萧疏，受青云宗主云飞扬指引，特来求见西王母娘娘。”
看到玉佩的瞬间，二女脸色微变。年长些的女子道：“请稍候。”说罢取出一枚玉符，低声念诵几句。玉符发出柔和白光，似乎在传递信息。
不多时，城内传来清越的钟声。城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着雪白羽衣的女子飘然而至。她容貌约二十许，但眼神深邃如古井，显然实际年岁远非表面所见。
“我是瑶光，娘娘座前执事。”女子目光落在玉佩上，微微一怔，“双生玉玦竟然认主了...随我来罢。”
跟随瑶光穿过重重宫阙，萧疏暗自心惊。这里的建筑布局暗合天象，一草一木都蕴含着某种玄妙阵法。路上遇到的弟子皆白衣飘飘，气息纯净，与幽冥殿的阴邪截然相反。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水晶宫殿前。殿门无风自开，内中端坐着一位华服女子，容貌绝世，气质却威严如山海。她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璧，与萧疏的玉佩质地相同。
“萧家后人？”西王母开口，声音如同天籁，“抬起头来。”
萧疏抬头，与她对视的瞬间，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看透了。怀中的玉佩发出欢快的嗡鸣，与西王母手中的玉璧共鸣。
“果然是天纵的血脉。”西王母微微颔首，“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萧疏一惊：“娘娘如何得知？”
西王母指尖轻点，空中浮现出光影，正是剑冢之战的场景！只是画面到最关键处突然模糊，似乎被什么力量干扰。
“昆仑镜虽然能窥探天机，但某些存在能够蒙蔽天机。”西王母面色凝重，“比如重伤云飞扬的那位。”
萧疏急问：“宗主他...”
“性命无碍，但陷入了龟息状态。”西王母挥手散去光影，“至于北凉王，他并非真正的幽冥殿主。”
萧疏愕然。
“他顶多算个副手。”西王母冷笑，“真正的幽冥殿主，是朝廷那位国师大人。”
萧疏如遭雷击。当朝国师玄冥子，深受皇帝信任，竟然就是幽冥殿主？
“那他为何要假扮北凉王？”
“试探。”西王母目光深邃，“试探你的实力，也试探云飞扬的底牌。更重要的是...”
她突然出手如电，一指點在萧疏眉心。萧疏只觉一股清流涌入，与玉佩真气交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模糊记忆——
一个青衣人将婴儿交给北凉王：“好生抚养，待他年满十七，带他来见朕。”
北凉王跪地接旨：“臣遵命。”
那青衣人转身的瞬间，龙袍上的日月山河纹章清晰可见！
萧疏浑身剧震：“是...皇上？！”
西王母收回手指：“现在你明白了？要对付的不是幽冥殿，而是整个朝廷。”
萧疏跌坐在地，心中惊涛骇浪。原来最大的黑手，竟是当今天子！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灭我萧家？”
“为了长生。”西王母语气冰冷，“皇帝年事已高，痴迷长生之术。国师进言，说萧家的双生玉玦和昆仑镜碎片是炼制长生药的关键。”
她站起身，望向殿外云海：“十七年前，皇上命国师暗中夺取宝物。萧家不从，遂遭灭门。北凉王奉命收养你，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通过你找到昆仑镜碎片。”
萧疏想起义父——不，北凉王——这些年的种种异常，终于恍然大悟。那些看似关怀的举动，原来都是为了今日的阴谋。
“那娘娘为何要帮我？”
西王母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因为你母亲瑶姬，是我的妹妹。”
萧疏彻底呆住。
“当年她私自下凡，与天纵相恋，生下你后不久便遭天谴...”西王母取出一幅画卷展开，上面的女子与萧疏有七分相似，“这桩婚事本是我默许的，没想到最终害了她。”
她轻抚萧疏头顶：“孩子，你身具人神血脉，注定不凡。这也是双生玉玦认你为主的原因。”
萧疏心中百感交集。十七年的迷雾终于散开，露出的真相却如此残酷。
就在这时，瑶光匆匆进殿：“娘娘，不好了！山下出现大批禁军，带队的是国师本人！”
西王母冷笑：“来得倒快。”她对萧疏道，“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处密室，正中供奉着一面残缺的古镜，镜面模糊，却流转着神秘光华。
“这就是昆仑镜碎片。”西王母道，“它与你的玉佩本是一体，皆出自混沌青莲。”
她将玉佩按在镜面缺失处，严丝合缝。顿时光华大盛，镜中浮现出万千景象。
“看仔细了。”西王母指向镜中，“这才是全部的真相。”
萧疏看向镜中，顿时如遭雷击——
镜中显示，当年的惨案背后，竟然还有西王母的影子！是她向皇帝透露了玉玦的秘密，借刀杀人，只因为反对妹妹与凡人相恋！
而云飞扬的重伤，也是她暗中下手，为了逼萧疏来昆仑！
“为什么？！”萧疏想要后退，却发现浑身无力。
西王母笑容依旧温柔，眼神却变得冰冷：“当然是为了你的血脉。人神混血，又是玉玦认主之人，是炼制长生药最好的药引啊。”
她伸手抓向萧疏：“好孩子，帮姨娘成就长生大道罢...”
就在这时，密室门突然炸开！一道剑光直取西王母后心！
“放开他！”熟悉的娇叱声响起。
林未央持剑而立，身边站着本该昏迷的云飞扬！
“没想到吧？”云飞扬冷笑，“你的龟息丹，我早就调包了。”
西王母惊怒交加：“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林未央举起手中半块玉玦——正是萧疏那日塞给她的那块：“因为它一直在给我指路。”
原来那日林府分别后，她凭借玉玦指引一路追踪，途中偶遇假装昏迷的云飞扬。二人将计就计，就是要引出所有幕后黑手。
西王母突然大笑：“就算你们联手，又能奈我何？”她全力催动昆仑镜，整个密室开始崩塌。
混战中，萧疏被一股气浪推入镜中！天旋地转间，他仿佛看到镜面上浮现出三滴血泪的印记...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建筑风格，似乎是江南水乡。
更让他震惊的是，街上行人的衣着打扮，分明是——十七年前的样式！
怀中玉佩发出温热。萧疏福至心灵地抬头，看见街对面走来一对年轻夫妻。男子英挺，女子柔美，怀中抱着个婴儿。
那男子的面容，与他记忆中的父亲画像一模一样。
而女子腰间的玉饰，正是西王母手中的那枚玉璧。
婴儿颈间挂着的，是半块双生玉玦。
萧疏猛然醒悟——昆仑镜竟然将他送回了十七年前！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无数黑衣人如同鸦群般从天而降，直扑那对夫妻！
“不！”萧疏想冲上去，却发现身体穿过了那些人，如同幽灵。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父亲力战而亡，母亲重伤被擒，婴儿被北凉王抱走...
就在北凉王转身的瞬间，萧疏看清了他衣领下的印记——不是三滴血泪，而是一个火焰图腾！
这不是他认识的北凉王！
混乱中，重伤的母亲突然看向萧疏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萧疏如遭雷击。他读懂了那句无声的话：
“小心镜子。”
天旋地转再次袭来。回到现实时，他仍在崩塌的密室中，西王母正与云飞扬激战。
但这一次，他注意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西王母的影子，在某个角度下，竟然呈现出男子的轮廓！
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串联成可怕的真相——
根本没有西王母！或者说，眼前的西王母是假的！
萧疏突然想起云飞扬在剑冢未说完的话：“幽冥殿主背后还有人！他的武功来自...”
来自真正的西王母！
他全力催动玉佩，青光直射假西王母。在光芒照射下，“她”的伪装开始融化，露出底下那张属于国师玄冥子的脸！
“终于发现了？”玄冥子大笑，“可惜太迟了！”
他全力催动昆仑镜，镜面开始碎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凤鸣！
真正的西王母乘青鸾而来，挥手间镇压了玄冥子。
“姨娘...”萧疏怔怔地看着与母亲极为相似的女子。
西王母轻叹：“孩子，苦了你了。”她指向被制住的玄冥子，“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其实是...”
玄冥子突然狂笑：“你们永远别想知道真相！”说罢身体突然膨胀，竟要自爆！
西王母急忙护住众人。爆炸声中，玄冥子化作飞灰，只留下一面碎裂的镜子。
烟尘散尽，萧疏捡起一块较大的镜片。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戴着帝王冠冕的身影。
那人缓缓转身，赫然是——北凉王！
镜片突然发烫，烙在他掌心。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现自己站在北凉王府的书房中。
北凉王——或者说，皇帝——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回来了？”皇帝头也不抬，“看来你都知道了。”
萧疏握紧玉佩：“为什么？”
皇帝放下朱笔，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因为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身后，浮现出三个戴着血泪面具的身影...
（第一卷完）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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