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云疑云
五更时分，萧疏抵达青云山脚下。
晨雾如纱，笼罩着连绵的山峦。青云宗就坐落在主峰之上，殿宇楼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恍如仙境。
这一路并不平静。三拨追杀，两次埋伏，都被他凭借玉佩赋予的奇异能力化解。体内的幽冥掌毒虽被白玉京逼出大半，余毒仍不时发作，寒痛钻心。
山门前，两个青衣弟子拦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青云宗重地，不得擅入。”
萧疏取出白玉京给的信：“在下受人之托，求见云飞扬宗主。”
弟子查验信件后神色稍缓：“宗主正在闭关。不过吩咐过，若有人持此信来，可先去见谢长老。”
跟随弟子穿过重重殿宇，萧疏暗自心惊。青云宗看似平静，实则戒备森严，暗哨处处，仿佛如临大敌。
谢长老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丹房炼丹。见萧疏进来，他目光如电般扫过：“白玉京让你来的？”
“是。晚辈萧疏，家父萧天纵。”
谢长老手中药杵微微一颤，又恢复平静：“证据。”
萧疏运转真气，怀中玉佩发出莹莹青光。谢长老凝视片刻，长叹一声：“果然是天纵师兄的血脉。孩子，你受苦了。”
他示意弟子退下，压低声音：“青云宗内有内奸。宗主闭关是假，遇袭是真。”
萧疏心中一沉：“宗主他...”
“性命无碍，但中了奇毒，昏迷不醒。”谢长老眼中闪过痛色，“就在三日前，有人冒充送药弟子行刺。幸亏发现得早。”
萧疏想起怀中的玄铁指环：“凶手可留下什么线索？”
谢长老摇头：“行事干净利落，像是专业杀手。”他忽然盯着萧疏，“你身上有幽冥殿的气息。”
萧疏取出那枚刻着血泪印记的指环。谢长老脸色大变：“血泪令！这是幽冥殿最高级别的杀手标志！”
他急促地问：“这从何而来？”
萧疏将北凉王亲兵之事说了。谢长老沉吟良久，忽然道：“你随我来。”
二人来到后山一处僻静院落。屋里榻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正是青云宗主云飞扬。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师兄中的是‘碧落黄泉’，天下奇毒之首。”谢长老苦笑，“下毒之人似乎并不急于取他性命，而是要慢慢折磨。”
萧疏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他福至心灵，将玉佩放在云飞扬心口。青光流转，老人脸上的青黑之气竟渐渐消退。
谢长老又惊又喜：“双生玉玦竟能解此毒？”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萧疏想也未想，反手一剑刺出——正是那招“洞察之眼”下自创的剑法。
“叮”的一声，一枚毒针被击落。一个灰衣人破窗而入，直取榻上的云飞扬！
谢长老怒喝一声，双掌拍出。灰衣人身形诡异地一扭，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掌风，手中短剑疾刺。
萧疏看得分明，这身法竟与那日林府中的幽冥殿主有七分相似！
玉佩青光暴涨，萧疏只觉眼前一切再次变慢。他看清了灰衣人袖口处的三道金线——与那枚指环上的血泪印记一模一样。
“幽冥殿三大血煞使！”谢长老惊呼，显然认出了来人身份。
灰衣人冷笑：“既然认得本使，还不束手就擒？”
二人联手对敌，竟仍处下风。血煞使的武功诡异莫测，每每于不可能之处出招。不过十合，谢长老已中一掌，吐血倒地。
萧独力难支，险象环生。危急关头，榻上的云飞扬突然睁开眼睛！
老人并指如剑，一道纯阳剑气破空而出。血煞使猝不及防，肩头中剑，闷哼一声倒退数步。
“师兄！”谢长老大喜。
云飞扬缓缓坐起，面色依然苍白，但目光如电：“幽冥殿的手，伸得太长了。”
血煞使惊疑不定：“你明明中了碧落黄泉...”
“青云宗的纯阳功，恰好是此毒克星。”云飞扬淡淡道，“装睡三日，不过等你们现身。”
他忽然看向萧疏：“孩子，过来。”
萧疏走近榻前。云飞扬伸手按在他眉心，一股暖流涌入：“这是你父亲留在宗内的'纯阳种子’，今日物归原主。”
暖流与玉佩真气水乳交融，萧疏只觉浑身剧震，体内某个枷锁轰然破碎。十七年无法修炼的关隘，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血煞使见状，突然甩出一枚烟幕弹欲逃。
“留下吧。”云飞扬袖中飞出一道金光，如灵蛇般缠住血煞使。竟是一条金丝软索，上刻符咒，专门克制幽冥殿武功。
血煞使倒地挣扎，面具脱落，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
萧疏失声惊呼：“是你？！”
这人竟是日间在山门前接引他的青衣弟子之一！
云飞扬长叹：“幽冥殿无孔不入。三日前下毒的，也是他。”
被制住的血煞使突然狞笑：“殿主神机妙算，早就料到这一步。你们以为赢了？”
他口中突然涌出黑血，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转眼间化作一具干尸。
谢长老骇然：“竟是血影傀儡术！来的根本不是真身！”
云飞扬面色凝重：“看来幽冥殿主已经练成了《血神经》上的邪功。”
他转向萧疏，目光慈祥中带着愧疚：“孩子，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老人从枕下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你父亲遇害前托人送来的。他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萧疏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飞扬师兄亲鉴：弟近日查得惊天之秘，幽冥殿背后另有主使，竟与朝廷那位大人有关。北凉王似也卷入其中，意图借幽冥殿之力谋夺昆仑镜碎片。双生玉玦乃关键之物，万不可落于其手...”
信写到这里突然中断，显然情况紧急。
萧疏手在发抖。朝廷那位大人？难道义父北凉王背后，还有更高层的主使者？
云飞扬缓缓道：“你父亲当年之所以遇害，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幽冥殿主很可能就是...”
话未说完，老人突然面色剧变，一口黑血喷出！
“师兄！”谢长老大惊，急忙上前扶住。
云飞扬指着窗外，艰难吐出最后几个字：“...小心...影子...”
头一歪，再度昏迷过去。这次面色青黑，比之前更加严重。
谢长老把脉后面如死灰：“是第二次下毒！就在刚才！”
萧疏猛地想起那个化作干尸的血煞使——莫非毒是在他“死”时释放的？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钟声。有弟子惊慌来报：“长老不好了！山下出现大批黑衣人，正在强攻山门！”
谢长老当机立断：“疏儿，你带宗主从密道走！我去主持护山大阵！”
萧疏背起昏迷的云飞扬，按照指示进入卧室密道。就在石门关闭的瞬间，他看见窗外夜空被火光染红，喊杀声震天。
密道狭窄曲折，不知通向何方。怀中的玉佩发出温润青光，照亮前路。
云飞扬忽然微醒，气若游丝：“去...后山...剑冢...找...守墓人...”
说完又陷入昏迷。
萧疏心中沉重。青云宗内有内奸，宗主再次中毒，外有强敌围攻。这一切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云飞扬未说完的话——幽冥殿主很可能就是谁？
密道终于到了尽头，出口竟是一处荒僻的山谷。月光下，但见谷中插满残剑，如同一片金属森林。这里就是青云剑冢。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坟前洒扫，听到动静缓缓转身。那人脸上布满可怕的伤疤，双眼只剩两个黑洞，竟是个盲眼的守墓人。
“谁人闯冢？”沙哑的声音如同破锣。
萧疏放下宗主：“晚辈萧疏，奉宗主之命前来求救。”
守墓人“望”向云飞扬，忽然激动起来：“飞扬？是你吗飞扬？”
他摸索着上前，手指触到云飞扬的面容，浑身剧震：“碧落黄泉！而且还是二次中毒！”
萧疏急问：“前辈可能相救？”
守墓人沉吟片刻：“有一个法子，但需要双生玉玦相助。”
他领着萧疏来到剑冢深处，那里有一方寒玉床：“将宗主放在床上，你以玉玦为引，运转纯阳功逼毒。”
萧疏依言而行。当玉佩青光笼罩云飞扬时，守墓人突然出手如电，一连点了他七处大穴！
“前辈你？！”萧疏又惊又怒。
守墓人撕下脸上伪装，露出一张阴鸷的面孔——竟是本该在北凉王府的义父北凉王！
“疏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北凉王叹息，“若是乖乖交出玉佩，何至于此？”
萧疏如坠冰窟：“一切都是你的布局？”
“从让你来青云宗，到假扮守墓人，都在计划之中。”北凉王把玩着玉佩，“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他忽然将玉佩按在云飞扬心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玉佩竟然开始吸收云飞扬的生命精气！
“住手！”萧疏目眦欲裂，却动弹不得。
北凉王微笑：“放心，吸干他的功力，下一个才轮到你。”
就在此时，本应昏迷的云飞扬突然睁开眼睛！
老人双掌齐出，正中北凉王胸口：“等你多时了！”
北凉王喷血倒飞，玉佩脱手而出。云飞扬纵身接住，反手解了萧疏穴道。
“师兄好算计。”北凉王挣扎站起，面目狰狞，“连中毒都是假的？”
云飞扬冷笑：“不敢真中毒，怎么引你现身？”他看向萧疏，“孩子，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的好义父，也是幽冥殿的副殿主！”
萧疏尽管早有猜测，亲耳证实仍如晴天霹雳。
北凉王忽然大笑：“副殿主？云飞扬啊云飞扬，你太小看我了！”
他撕开胸前衣襟，心口处赫然有一个血泪印记：“我就是幽冥殿主本人！”
话音未落，整个剑冢突然震动起来。无数残剑腾空而起，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
北凉王——或者说幽冥殿主——双手结印：“既然不肯乖乖就范，就让你们见识《血神经》的真正威力！”
血光冲天而起，将月光都染成血色。
云飞扬将玉佩塞回萧疏手中：“快走！去昆仑找西王母！只有她能克制血神经！”
说罢全力催动剑阵，与幽冥殿主战在一处。两位当世顶尖高手的对决，惊天动地。
萧疏知道留下只会拖累宗主，咬牙向谷外奔去。
背后传来云飞扬的传音：“记住！幽冥殿主背后还有人！他的武功来自...”
一声巨响淹没了后面的话。萧疏回头，只见整片剑冢都在崩塌，血光与剑光交织，再也看不清其中情形。
他跪地叩了三个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怀中的玉佩发烫，仿佛在为他指引前往昆仑的方向。
而前方的路，比想象中更加漫长。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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