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小比惊澜
丹阁风波，如滴水入海，未掀起太大波澜。陈师兄暗中查访数日，杂役峰鱼龙混杂，楚禹又刻意低调，终是不了了之。楚禹经脉之伤在紫纹蟒蜕与那丹根碎块交织的奇异气息滋养下，缓慢愈合，修为反倒因那次生死间的爆发与后续的苦苦压制，凝练了几分。
外门小比的日子，转眼即至。
这一日，云霞宗外门广场人声鼎沸，旌旗招展。各峰外门弟子齐聚于此，或紧张，或兴奋，或傲然。高台之上，端坐着数位气息渊深的内门执事与长老，目光如电，扫视下方。苏凌薇亦在其列，白衣清冷，神色淡漠，仿佛台下喧嚣与她毫无干系。
杂役弟子无资格参与，却需在场边侍奉，搬运器械，清理场地。楚禹低着头，穿着宽大的杂役服，混在人群边缘，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紧追随着场中比斗。
擂台上，术法光芒闪耀，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凝灵境弟子交手，气劲四溢，看得楚禹心神激荡，又暗自凛然。他所修《九霄龙吟诀》虽神异，但修为太低，与这些浸淫修行数年的外门弟子相比，差距仍如云泥。
“下一场，丹阁陈风，对阵，百草峰赵虎！”执事高喊。
楚禹目光一凝，只见那日丹阁遭遇的陈师兄跃上擂台，对手是一身材魁梧的汉子。两人皆是凝灵境中期，交手片刻，陈风卖个破绽，诱敌深入，随即袖中滑出一枚符箓，瞬间激发！
“嗤！烈火符！陈师兄竟用符箓！”
“小比并未禁用外物，有何不可？”
火光爆裂，赵虎猝不及防，衣衫焦黑，狼狈跌下擂台。陈风收符而立，面带得色，朝高台拱手。
台下议论纷纷，有鄙夷，有羡慕。楚禹却看得分明，修真之路，资源、手段亦是实力一部分。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枚丹根碎块微微发热。
比斗一场场进行，精彩纷呈，引得阵阵喝彩。楚禹沉浸其中，默默记忆那些弟子施展的术法、步法，与自己修炼的‘龙爪手’相互印证，竟有所悟。
日头渐高，小比渐入高潮。最终，一位名叫秦烈的弟子连败数名好手，其一手《燎原剑诀》使得狂暴炽烈，气势惊人，引得高台上一位长老微微颔首，似乎颇为满意。
秦烈收剑而立，目光扫视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气。
主持执事正欲宣布最终结果，高台上，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锐利的长老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传遍全场：“且慢。”
众人皆静，看向那位长老。乃是宗内以严苛闻名的刑堂长老，李长老。
李长老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台下众弟子，最终落在侍立的杂役人群方向，淡淡开口：“修行之道，天赋、资源固然重要，然心性、毅力更为根本。今日外门小比，皆为凝灵境弟子，未免单调。”
他顿了顿，引得众人好奇不已，才继续道：“老夫近日炼制一具‘石傀’，约有凝灵境初期实力，寻常弟子难以应对。今日便添个彩头，不限身份，凡我云霞宗弟子，无论外门、杂役，若能在此石傀手下撑过十息不倒者，赏下品灵石十块，凝元丹一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灵石十块！凝元丹！这对于外门弟子已是丰厚奖励，对杂役弟子而言，更是天文数字，足以改变命运！
但，石傀？凝灵境初期实力？杂役弟子大多未曾修行，或如楚禹般灵根劣等，修为几近于无，上去岂非送死？
众杂役弟子面面相觑，眼中虽有渴望，却更多是畏惧，无人敢应声。
李长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淡淡道：“无人敢试么？也罢……”
就在这时，杂役人群中，一道身影缓缓挤出。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那人身形瘦削，穿着洗得发白的杂役服，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一步步走向场中那座刚刚被执事放置好的、约一人高、通体灰白、符文闪烁的石傀。
“是那个九品杂灵根的废物？” “楚禹？他疯了不成？” “十息？他一息都撑不住吧！” “想灵石想疯了，找死！”
嘲讽、惊诧、怜悯的目光如箭射来。高台上，苏凌薇清冷的目光也落在那道身影上，眉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楚禹对一切议论充耳不闻。他走到场中，向高台和李长老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缓缓抬头，看向那具无声矗立、散发着压迫气息的石傀。
风险极大！石傀无情，稍有差池，非死即残！但他需要那灵石，更需要那枚凝元丹！这是他快速提升实力，缩短与外人差距的唯一机会！而且，他隐隐感觉，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落入某些人眼中的契机！
“开始。”李长老淡漠开口。
石傀双目猛地亮起红光，僵硬的身躯一动，带着沉闷的风声，一拳直直轰向楚禹面门！速度与力量，绝非普通杂役能挡！
台下已有女弟子惊呼掩目。
楚禹瞳孔紧缩，体内那丝微薄的龙吟气力瞬间催至极限！他没有硬接，而是依照多日观察比斗学来的步法，结合自身反应，猛地向侧后方滑步！
拳风擦着脸颊掠过，火辣辣的疼！
一息！
石傀变招极快，反手横扫！楚禹身形急矮，狼狈地贴地翻滚避开，碎石溅射，划破了他的手臂。
两息！
石傀双拳连挥，攻势如狂风暴雨！楚禹将身法催到极致，闪转腾挪，险象环生！每一次躲避都间不容发，看得台下众人心惊肉跳！
三息！四息！五息！
他根本无力反击，只能凭借远超常人的反应和对气劲的细微感知，苦苦支撑！体内气力飞速消耗，经脉隐隐作痛。
六息！七息！
石傀一拳砸空，重重落在地面，砸出一个浅坑。楚禹趁机跃开，喘息如牛，汗如雨下，浑身多处被拳风刮伤，血迹斑斑。
八息！
石傀再次扑近，速度竟再次提升！一拳当胸袭来，避无可避！
楚禹眼中血丝弥漫，低吼一声，不再躲避，《九霄龙吟诀》疯狂运转，那丝气力尽数灌注右臂，五指成爪，隐隐带起一丝极微弱的撕裂气流，不迎向拳头，而是狠厉地抓向石傀的手腕关节之处！正是‘龙爪手’！
以攻代守！攻其必救！
嗤啦！
指尖与石傀手腕摩擦，竟带起一溜火星！石傀的动作微微一滞！
九息！
就在这停滞的刹那，楚禹借力猛地向后倒跃！
石傀另一拳已然挥出，堪堪擦着他的胸膛掠过！衣襟瞬间碎裂！
十息！
“停。”李长老的声音响起。
石傀动作瞬间凝固，红光熄灭。
楚禹踉跄落地，单膝跪倒，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喷出，染红身前地面。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至极限。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那个跪地吐血的少年杂役。
十息！他竟真的撑过了十息！在一个相当于凝灵境初期的石傀手下！
虽然狼狈万分，伤痕累累，但他做到了！一个九品杂灵根的杂役！
片刻后，巨大的哗然声爆发开来！
“撑过了？！” “他刚才那一下…是术法？” “不可能！杂役怎会术法？” “运气！绝对是运气！”
高台上，李长老看着楚禹，枯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微微颔首：“心性坚韧，反应尚可。赏。”
旁边执事立刻托着玉盘上前，盘中正是十块莹莹生光的下品灵石和一枚白玉般的丹药，药香扑鼻。
楚禹艰难站起，忍着周身剧痛，上前双手接过玉盘，声音沙哑：“谢长老赏。”
他低着头，无人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簇疯狂燃烧的火焰。
他做到了。不仅赢得了资源，更是在这万众瞩目之下，踏出了微末却至关重要的一步！
转身离去时，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钉在背上，惊疑、嫉妒、探究…以及高台上，那道清冷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回到杂役人群，小豆子等人围上来，眼神充满敬畏与激动。楚禹却只是摇摇头，紧紧抱着那盘赏赐，沉默地走向角落。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到头了。
今日之后，楚禹这个名字，将不再仅仅是“九品废灵根”的代名词。
暗流，已开始涌动。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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