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丹阁夜焰
自幽谷归来，楚禹将那枚紫纹蟒蜕藏得极深，非绝对安全不敢取出。然其残留气息已足够《九霄龙吟诀》缓慢炼化，修为虽仍微末，气力却日渐精纯凝练，五感亦敏锐不少。他行事愈发低调，白日劳作，夜间苦修，如蛰伏之兽，耐心等待。
半月后，一纸任务派下，杂役峰需抽调人手，协助外门丹阁清洗一批积年药鼎，为半月后的外门小比炼丹做准备。此活又脏又累，且丹火余温灼人，灵气混杂令人不适，无人愿往。楚禹却主动请缨。
刘管事斜睨他一眼，只当这闷葫芦又想躲清静，挥挥手允了。
丹阁位于外门边缘，一座巨大黑石殿堂，终日弥漫浓郁药气与火煞。带领杂役的是一位姓陈的外门弟子，面色倨傲，言语简短，只吩咐将偏殿角落那数十尊无人问津、积满药垢的旧鼎清洗干净，便自去忙了。
鼎身沉重，药垢坚硬如铁，需用特制铁刷蘸着刺鼻药液，费力刮擦。其他杂役怨声载道，磨蹭敷衍。楚禹却沉默寡言，手下极快，他气力渐长，动作精准，很快清洗完自己分内之鼎，又主动帮他人分担。
并非他勤快，而是需借此机会，仔细观察这丹阁布局，感知灵气流向，默记那些外门弟子往来路径与作息。他目光低垂，耳廓却微不可察地动着，将一切信息收入心底。
歇息间隙，他靠墙而坐，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感应殿内情况。主殿丹火正旺，药香浓郁，时有成丹的微光闪烁，那是外门精英弟子乃至执事炼丹之所，戒备森严。而他们所在的偏殿，堆放杂物旧鼎，仅有陈师兄偶尔过来巡视。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第三日夜深，大部分杂役已疲惫睡去。楚禹于黑暗中睁开眼，眸光清亮，毫无睡意。他悄无声息地摸出那枚劣质灵石，握在掌心。《九霄龙吟诀》微运，一丝极微弱的气力探入其中，并非吸收，而是以其为引，缓缓搅动内部斑驳的灵气结构。
这是他多日苦修与观察丹火运转后，自行琢磨出的粗浅法门，极其冒险，一个不慎便可能灵石崩碎伤及自身。但他别无他法。
片刻后，灵石内部发出极轻微的“噼啪”声，表面裂纹微增，其内混乱的灵气变得极不稳定，隐隐透出躁动之意。
就是现在！
楚禹如狸猫般蹿出住处，凭借白日记忆，避开零星巡逻，再次来到丹阁偏殿外围。他寻了一处通风僻静的角落，将那枚已极不稳定的劣质灵石猛地掷向一堆晾晒的干枯药渣！
嗤——！
灵石撞碎，内里躁动灵气瞬间引燃药渣，腾起一股浓烟与明火！火势不大，却因药渣特性，烟雾格外呛人醒目！
“走水了？！”远处立刻传来巡夜弟子的惊呼，脚步声与呼喝声迅速朝着火点涌去。
偏殿附近本就不多的守卫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楚禹心脏狂跳，机会只有一瞬！他体内那丝气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身体轻盈如羽，沿着早已看好的死角，如一道青烟掠入偏殿，直奔角落那尊最大的废弃药鼎！
这尊鼎他白日清洗时便已留意，鼎腹最深处的药垢之下，似乎嵌着什么东西，与其他鼎不同！当时陈师兄在场，他不敢细查。
此刻，他探手入鼎，指尖触碰到那坚硬药垢下的异物，用力一抠！
一块约拇指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多边、色泽暗沉如铁锈的块状物落入掌心，触手温热，竟隐隐吸扯着他体内那丝龙吟气力！绝非寻常药渣！
与此同时，殿外脚步声急速逼近！“火已扑灭！古怪，像是有人故意引燃！搜查四周！”
楚禹瞳孔一缩，来不及细看，将那物死死攥在掌心，身形急退，欲从另一侧窗口遁走。
刚至窗口，一道凌厉掌风扑面而来！
“鼠辈！果然有鬼！”竟是那陈师兄去而复返，面罩寒霜，眼中杀机毕露！他根本未被小火引开太远，一直在暗中观察！
凝灵境中期威压轰然降临，如巨石压顶！楚禹只觉呼吸骤停，气血翻腾，身形瞬间凝滞，眼看就要被一掌擒拿！
生死关头，楚禹眼中狠色爆闪！怀中那枚紫纹蟒蜕骤然发烫，《九霄龙吟诀》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逆转运行，一股暴戾、混乱、欲要撕碎一切的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炸开！
“噗！”他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周身经脉如被刀割！但借此自伤式爆发，他竟短暂冲开了威压禁锢，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向后猛折，同时将怀中一物掷向陈师兄面门——是白日藏起的一把辛辣药粉！
陈师兄没料到这杂役竟如此狠辣决绝，下意识挥袖格挡。
趁此电光石火之隙，楚禹撞破身后一扇腐朽木窗，滚入窗外浓密草丛，不顾浑身剧痛，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借着夜色掩护，向杂役峰疯狂遁去！
“哪里逃！”陈师兄怒吼，拂开药粉，急追而出，却只见夜色茫茫，草木摇动，哪还有人影？他面色铁青，神识扫过四周，竟一无所获。那杂役气息微弱杂乱，此刻更是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返回偏殿，仔细检查那尊被楚禹动过手脚的药鼎，却未见明显异常，只当是对方未来得及偷盗便被发现，暗骂一声晦气。此事若声张，自己看守不力也难逃责罚，只得压下怒火，加强戒备，暗中查访。
杂役峰，阴暗角落。
楚禹背靠冰冷石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经脉因强行逆转功法而受损，但《九霄龙吟诀》的特性正自行运转，缓慢修复，过程痛苦万分。
他摊开手掌，那枚暗沉温暖的碎块静静躺在掌心，微弱地吸扯着他的气力。
方才惊魂一刻，他已感知此物为何。
丹根！而且是品阶不低、蕴含火土双属性灵力的丹药残留核心！虽只是碎渣，对其而言，却是远超那劣质灵石的磅礴能量！
他冒险一击，竟真搏出了一线机缘！
小心翼翼将丹根碎块与紫纹蟒蜕藏在一处，两股气息隐隐交融，竟让他体内伤势恢复速度加快了一丝。
楚禹抹去唇边血迹，眼底燃烧着幽深的火焰。
外门小比…炼丹…
他记住了这两个词。
那条通往更高处的险径，在黑暗中，似乎又清晰了一分。而代价，是周身刻骨的痛楚，与愈发冰冷的心肠。
夜风呜咽，吹过杂役峰，如同无数低语，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波澜。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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