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凡鳞蛰伏，亦有凌云志； 寒刃蒙尘，终鸣九霄时。
命运如炉，锻铁骨铮铮； 仙路似刃，斩孽缘重重。
—— 一个始于微末，终于浩瀚的传说。
第一章：寒门孽龙
残阳如血，泼洒在青石镇斑驳的街道上。
楚家破败的小院内，十六岁的楚禹死死攥着母亲冰冷的手，那双曾温柔抚摸他额头的手，此刻已僵硬如铁。母亲枯槁的面容上还残留着痛苦与不舍，榻边小几上，半碗黑褐色的药渣散发着绝望的苦涩。
“娘…”少年喉头哽咽，似有万把钢刀搅动，却流不出一滴泪。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跪守，早已榨干了他最后一分力气和眼泪。
院外传来嚣张的叩门声——不，是砸门声。木门呻吟着被一脚踹开。
“楚家小子，时限已到！欠我们黑蛟帮的一百两纹银，今日连本带利，二百两！拿不出来，就拿你这破屋和你这身贱骨头抵债！”为首的疤脸汉子狞笑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楚禹脸上。他是黑蛟帮的小头目，人称“刘疤眼”，在这青石镇上，他的名字可令小儿止啼。
楚禹缓缓抬起头，眼中是死寂的灰烬，却又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灰烬深处燃烧。他为了给母亲治病，借了印子钱，如今利滚利，已成天文数字。
“刘爷，求您再宽限几日…我娘她…刚去了…”少年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悲愤到极致的虚脱。
“死了？”刘疤眼斜眼瞥了下榻上，嫌恶地皱皱眉，“死了正好，省得拖累！少废话，拿钱！不然，就按规矩办，拆房，抓人！”
身后几个彪悍帮众立刻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动手。
楚禹猛地站起，连日水米未进让他身形晃了晃，但那陡然挺直的脊梁，却透出一股逼人的锐气。他目光扫过母亲遗容，心中最后一点软弱被彻底碾碎。
“钱，我会还。但这屋子，谁动一块砖，我就要谁的命。”他的声音不高，却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决绝。
刘疤眼一愣，随即暴怒：“小杂种，反了你了！给我打！往死里打！”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楚禹却不闪不避，只死死护住头脸，蜷缩在地，任由那些沉重的打击落在背上、腿上。他咬紧牙关，口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一声不吭。那双透过臂弯缝隙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砖——那下面，藏着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柄生锈的短剑。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之际，一声清冷的娇叱如同九天玄冰，骤然划破院内的喧嚣：
“住手！”
所有人动作一滞，循声望去。
只见院门口，不知何时立着一位白衣女子。夕阳余晖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她眉眼间的清冷与高贵。她身姿窈窕，背负一柄古朴长剑，衣袂飘飘，不似凡尘中人。她目光淡淡扫过院内，在看到楚禹惨状时，纤细的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刘疤眼被这女子的气场所慑，但旋即恼羞成怒：“哪来的娘们？敢管我们黑蛟帮的闲事？识相的赶紧滚！”
白衣女子并未动怒，只是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弹出一枚玉牌，精准地落在刘疤眼脚下。那玉牌温润剔透，上面雕刻着一条环绕云霞的飞凤，在暮色中散发着淡淡莹光。
“云…云霞仙宗？！”刘疤眼看清玉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身后的帮众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云霞仙宗，对于他们这些凡俗帮派而言，乃是遥不可及、只能仰望的庞然大物！
“此人欠你们多少？”女子声音依旧清冷。
“二…二百两…”
女子指尖又是一弹，一锭金灿灿的元宝落在刘疤眼面前，其价值远超二百两白银。
“滚。再敢踏入此院半步，死。”
刘疤眼如蒙大赦，捡起金元宝，带着手下连滚爬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楚禹粗重的喘息声。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伤势过重，又跌倒在地。
一双纤尘不染的云纹绣鞋停在他面前。淡淡的、如雪后初霁般的清冷幽香传入鼻尖。
楚禹艰难地抬头，逆着光，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觉她身影高渺，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
“为何…帮我？”他声音嘶哑。
女子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丝：“我名苏凌薇，云霞仙宗执事。途经此地，感应到一丝微弱的…故人气息。”她目光落在楚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母亲，可是姓林？名婉秋？”
楚禹猛地一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母亲的确姓林，闺名婉秋，但这名字，她已多年不用，镇上几乎无人知晓。
“你…认识我娘？”
苏凌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一叹，那叹息声中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惋惜，又似是遗憾。“你根骨尚可，可愿随我回云霞仙宗？虽年龄稍长，但若勤勉，或可踏上修行之途，总好过在此受人欺凌，庸碌一生。”
修行？云霞仙宗？
这些词汇对楚禹而言，遥远得如同天上的星辰。但此刻，它们却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照亮了他一片灰暗的未来。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母亲安详却永寂的面容，又想起方才那无尽的屈辱与无力。
少年眼底的灰烬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野心的冰冷火焰。
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高高在上的白衣女子，重重叩首。
“弟子楚禹，愿随仙子前往仙宗！”
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迟疑。
苏凌薇微微颔首，指尖光华一闪，一粒清香扑鼻的丹药送入楚禹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身上的剧痛迅速减轻。
“处理完身后事，明日清晨，镇外三里坡等我。”
话音未落，白衣一闪，芳踪已杳。若非口中残留的药香和体内流转的暖意，楚禹几乎以为方才只是一场幻梦。
他挣扎着爬起，蹒跚着走到墙角，撬开那块松动的青砖。
砖下，那柄父亲留下的锈迹斑斑的短剑静静躺着，旁边还有一枚半块玉佩，纹理古拙，触手冰凉。
他紧紧握住短剑和玉佩，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
母亲离世，债主逼门，仙人降临……短短一日，他的人生已天翻地覆。
前路是仙缘？还是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青石镇那个任人欺凌、无力挣扎的楚禹，已经死了。
从今往后，他要握住自己的命运！
夜色吞没小院，少年眼中，却亮起了比星辰更冷、更执拗的光。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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