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塔镇魂兮
地下河滩冰冷潮湿，唯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声证明着他们还活着。从月牙泉下的暗流中死里逃生，又得窥初代殿主留下的启示，两人虽筋疲力尽，心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星幽同源，阴阳共济……平衡……”谢静舟喃喃重复着那光影的话语，空洞的眸子仿佛穿透了岩壁，看到了某种本质。
苏墨白运转着微弱的内力驱散寒意，沉声道：“我们之前的力量，要么偏重于星辉的纯粹，要么偏重于幽冥的深邃，从未真正尝试将其融合。或许……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任何领悟，都在生死一线间。
两人稍作调息，恢复一丝气力后，便开始尝试。他们相对而坐，掌心相抵，一人运转《星陨心法》，一人运转《幽冥录》功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两股性质迥异的内息，尝试接触、交融。
起初极其困难。星辉之力中正平和，幽冥之力幽深晦涩，两者如同水与油，稍一接触便产生剧烈的排斥，震得两人经脉生疼。
但他们没有放弃，回想起月牙泉畔那生死关头奇迹般的融合，回想起初代殿主的启示，耐心地调整着内息的频率和强度，寻找着那微妙的平衡点。
失败，再尝试，再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内力即将再次耗尽之时，那排斥之力忽然减弱了一丝！两股内息在彼此消耗、彼此磨砺中，竟然找到了一丝奇异的共鸣点，开始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缠绕、融合，产生出一丝微弱却异常醇厚中和的新生力量！
这丝力量不再带有明显的属性特征，却蕴含着一种包容一切、调和阴阳的奇特韵味！
成功了！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证明了道路的正确！
任何融合，都始于微末。
希望大增！两人精神振奋，继续沉浸在这艰难的融合修炼之中。在这绝对安静的地下世界，他们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到对这股新生力量的探索和掌控中。
时间悄然流逝。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虽然内力总量增长不多，但气色却红润了许多，眼神更加内敛深邃，周身气息圆融了不少。那新生的“星幽之力”虽弱，却如同最好的粘合剂，滋养修复着他们旧日的暗伤，让他们的根基变得更加稳固。
“该出去了。”苏墨白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丝新生的力量，信心增添了几分。
两人沿着地下河向下游寻找，终于发现了一处被水流冲出的、通往地面的裂缝。钻出裂缝，外面已是深夜，风雪暂歇，繁星满天。辨认方向后，发现他们竟然被冲到了北凉城西北方向的一片乱葬岗附近。
镇魂塔那高耸漆黑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城市中央。
任何目标，终需直面。
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回北凉城外。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远远便绕开巡逻队，凭借谢静舟的感知和苏墨白逐渐恢复的身手，避开所有明哨暗卡，再次来到那日躲藏的瞽叟小巷外。
小巷依旧寂静，那扇木门紧闭。两人犹豫了一下，轻轻叩响了门扉。
许久，门内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木门打开一条缝隙，瞽叟那苍老警惕的面孔露了出来。
“谁？”他的声音沙哑。
“老人家，是我们。”苏墨白低声道。
瞽叟听到声音，明显松了口气，迅速将两人让进屋内，关紧房门。
“你们还活着……太好了。”瞽叟摸索着点燃油灯，浑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城里风声更紧了，宇文家的人像疯了一样，到处搜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昨天还来我这里盘问过。”
果然，幽冥殿主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并且加大了对他们的搜捕力度。
“我们必须进镇魂塔地宫。”谢静舟直接说道。
瞽叟闻言，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镇魂塔……那里现在是宇文家亲兵直接看守的禁地，塔外至少有三百精锐，塔内情况不明，但肯定更加凶险。你们这是要去送死。”
“我们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苏墨白语气坚定。
瞽叟叹了口气，似乎早知道劝不住。他摸索着走到墙边，敲击了几块砖石，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品。
“把这个带上。”他递给苏墨白。
苏墨白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剑柄上刻着简单的星纹。他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锃——” 一声清越的剑鸣在斗室中回荡！剑身如一泓秋水，流淌着淡淡的星辉，寒气逼人！竟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这是……”苏墨白惊讶地看向瞽叟。
“很多年前，一位故人寄存于此的。”瞽叟淡淡道，似乎不愿多提，“它应该能帮到你们。至于如何进镇魂塔……或许，只有那条‘污秽之路’了。”
他指的是夜香车。那是唯一能接近镇魂塔区域而不引起太多怀疑的途径。镇魂塔附近就有巨大的粪池和夜香车聚集的场地。
任何途径，皆可利用。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两人再次换上肮脏的棉衣，混入了前往镇魂塔附近粪池的夜香车队。恶臭依旧，但这一次，他们心中多了份沉甸甸的目标。
车队顺利进入戒备森严的区域。在车辆倾倒秽物、车夫们忙碌的混乱间隙，两人悄无声息地溜下车，凭借身法和夜色掩护，如同两道影子般贴近了镇魂塔那巨大的、布满岁月痕迹的基座。
塔门紧闭，有重兵守卫。他们绕到塔后，找到了一处隐蔽的、用于通风排水的狭窄窗洞，强行撬开锈蚀的铁栅，钻了进去。
塔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息。巨大的空间内空空荡荡，只有中央盘旋向上的石阶，以及墙壁上一些模糊不清的壁画和早已熄灭的长明灯。
根据端敬皇后留下的信息，地宫入口就在塔底。两人小心翼翼地向下方摸去。
越往下，阴森之气越重，空气也越发寒冷。终于，在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们找到了一扇被巨石封死的暗门。
暗门上，有两个月牙状的凹槽。
谢静舟取出幽月令，将其放入其中一个凹槽，严丝合缝。她又褪去左肩衣衫，将那道疤痕印入另一个凹槽。
苏墨白则伸出手，将掌心按在暗门中央，催动那丝新生的星幽之力。
嗡！ 暗门轻轻震动，上面的古老符文依次亮起！星辉与幽光交织，缓缓流入门扉。
“扎扎扎——” 沉重的巨石暗门，缓缓向内侧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深不见底的阶梯通道！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混合着书卷和幽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地宫入口，开启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激动与凝重。端敬皇后留下的传承，就在下面！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踏入通道的刹那——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从塔内上层的黑暗中传来：
“本座……恭候多时了。”
幽冥殿主的身影，缓缓从楼梯的阴影中步出。他并非从外面进来，而是早已潜伏在这塔内！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一定会来此！
他手中托着那枚布满裂痕的黑色晶体——源核！晶体微微震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波动。
“真是令人感动的执着……”幽冥殿主俯瞰着两人，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将幽月令和《河洛札记》交出来，然后……成为源核复苏的第一份祭品吧！”
最终之战，在这镇魂塔底，提前引爆！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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