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秘考玄机
石窟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能量消散后的焦糊气息。三具影杀的尸体横陈在地,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凶险无比的搏杀。
苏墨白撕下衣襟,草草包扎着左肩和脖颈的伤口。左肩的刀伤颇深,好在未伤及筋骨,但淬毒的短刃带来的麻痹感依旧残留。脖颈处的擦伤更是火辣辣地疼,虽然及时逼出了侵入的微量毒素,但仍有一丝眩晕感挥之不去。
谢静舟靠坐在石壁旁,默默调息,那只挡下大量毒针的左手银镯已然收回,但手腕处依旧被震得微微颤抖,虎口再次崩裂,渗出鲜血。婆婆则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尤其是那些残破的青铜柱和地面符文,生怕再触发什么可怕的古代禁制。
任何收获都需付出代价。他们用伤痛和内力换来了暂时的安全,以及眼前这本至关重要的《骊山秘考》。
婆婆将那本厚实的兽皮笔记递给谢静舟。谢静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
书页是用一种特制的药水浸泡过的兽皮制成,坚韧异常,字迹则是周喆那特有的、苍劲中带着一丝潦草的笔墨。里面不仅有用文字记录的考察结果,还有大量精细的手绘地图、阵法图解、星象推演图以及一些古老符文的临摹和解说。
笔记的内容庞杂而深奥,涉及骊山皇陵的布局、历代修建的隐秘、地脉阴气的走向、以及多处类似刚才那个废墟的古代祭祀遗址的考察记录。周喆显然在此地耗费了无数心血。
谢静舟快速而仔细地“阅读”着——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书页,感知着墨迹的凹凸和纸张的细微不同,仿佛能通过触觉直接理解其中的含义。苏墨白和婆婆则在一旁屏息等待。
随着阅读的深入,谢静舟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
“果然如此……”她喃喃自语,指尖停留在某一页绘制着复杂星象与地脉对应关系的地图上,“宇文玄和幽冥殿主的目标,根本不是寻常的前朝祭坛。他们要找的,是‘九幽地心祭坛’!”
“九幽地心祭坛?”苏墨白和婆婆同时一惊。这名号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祥。
“根据周太傅的考证,”谢静舟沉声道,“骊山皇陵之下,并非只有一座祭坛。历代王朝在此修建陵寝,不断向下深挖,无意中打通并连接了一些上古时期遗留的、极其凶险的极阴地穴。最深处的‘九幽地心祭坛’,据说是远古时期用来沟通幽冥、镇压某种极恶之物的场所,早已被历代王朝刻意封印掩盖。其入口隐秘无比,且需要特定的‘钥匙’和天时才能开启。”
她的手指移到另一页,那里绘制着一个与《河洛札记》上类似的、两道月痕交错的图案,旁边标注着“钥?锁?”二字,以及一些关于星象时机的推算。
“双星映月……荧惑守心,太白经天……就在今夜子时!”谢静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这个天象,是阴气最盛、空间壁垒最薄弱的时刻,也是强行开启‘九幽地心祭坛’封印的唯一机会!而开启的‘钥匙’……”
她抬起头,“望”向苏墨白和……自己。
“就是我们身上的‘同心契’印记。”苏墨白缓缓接话,掌心那灼热的感应再次变得清晰。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了。幽冥殿之所以需要活捉谢静舟,需要他的配合,就是因为这两道印记是开启最终祭坛的关键“钥匙”!
“不仅仅是钥匙,”谢静舟的指尖拂过周喆的另一段批注,语气变得更加沉重,“根据太傅的推测,这‘同心契’不仅是钥匙,很可能也是……最后一道封印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控制祭坛核心的某种‘权限’。三百年前,天机宫与幽冥殿始祖共同封印那‘极恶之物’时,必然留下了反制和后手。这同心契,或许就是关键。”
她翻到笔记的最后几页,那里的字迹显得更加匆忙和潦草,似乎是在极度紧迫的情况下写下的。上面记录着周喆对幽冥殿主近期频繁活动的担忧,以及他通过星象和卦象推算出的一个可怕预感——幽冥殿主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释放那被封印的“极恶之物”,而是想要……吞噬它!或者说,与之融合,获取那足以颠覆乾坤的恐怖力量!
而笔记的最后一页,用朱砂赫然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警告:
“若彼辈得逞,非惟天下大乱,阴阳逆乱,轮回崩毁,万物皆为刍狗!”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似乎是在不同时间加上去的:
“然,阴阳相生,否极泰来。双星非独劫,亦存一线生机。契同心,血相融,或可……争天命?”
看到这里,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宇文玄和幽冥殿主的图谋,竟是如此惊天动地!而他们两人身上的同心契,既是灾难的钥匙,也可能是一线生机的所在?
“契同心,血相融……”苏墨白重复着这句话,看向谢静舟。难道周喆指的是需要他们两人合力?甚至……需要血脉交融?
谢静舟似乎感知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侧过脸,苍白的脸颊在夜明珠的光晕下看不出表情,只是耳根处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但很快消散。她合上笔记,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当务之急,是必须阻止他们在今夜子时开启祭坛。我们必须找到祭坛的确切入口。”
婆婆指着笔记中的一幅地图:“这上面标注了几个可能的入口区域,但都模糊不清。这寒潭洞……”
“寒潭洞是阴气汇聚之地,但并非直接入口。”谢静舟摇头,“根据太傅的标注,真正的入口,应该是在……寒潭之底!”
她的话让苏墨白和婆婆都倒吸一口凉气。寒潭之底?那意味着他们必须潜入那深不见底、阴煞之气几乎化为实质的可怕寒潭!
“没有别的路了吗?”婆婆脸色发白,显然对那寒潭极为忌惮。
“这是最快、也是最可能避开幽冥殿大量守卫的路径。”谢静舟语气坚决,“周太傅既然留下线索指向这里,必有深意。或许他在潭底留下了什么布置。”
她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走吧,时间不多了。”
任何关系的本质都是交换。他们想要阻止这场浩劫,就必须冒险潜入那九死一生的极阴寒潭。
三人收拾心情,将影杀的尸体简单掩盖后,毅然向着洞穴深处那更加阴寒刺骨的主甬道走去。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冰冷,石壁上开始凝结厚厚的白霜,呼吸都带出了白汽。脚下出现了滑溜的冰层,水声也越来越清晰响亮。
终于,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石窟。
石窟中央,是一个宽阔无比的黑色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上弥漫着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白色寒雾,仅仅是站在岸边,就能感觉到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可怕寒意!潭水边缘的石壁上,凝结着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玄冰。
这里,就是阴煞之气的源头——极阴寒潭。
而在寒潭对面,隐约可见一个被巨大锁链封锁的、雕刻着狰狞鬼首的青铜门户!那门户紧闭着,上面贴满了早已褪色的符箓,散发出古老而压抑的气息。那应该就是通往更深处的、被常规封印的入口。
但根据周喆的笔记,真正的“九幽地心祭坛”入口,并不在那扇门后,而是在这深潭之底!
如何下去?这潭水的阴寒,恐怕寻常人触之即僵,瞬间就会气血冻结而亡。更何况,这漆黑如墨的水下,还不知隐藏着何等可怕的危险。
就在三人望着寒潭一筹莫展之际,谢静舟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玉瓶质地温润,表面却凝结着一层寒霜。
“这是……”婆婆讶异道。
“‘离火丹’。”谢静舟轻声道,“是我母后当年留下的宝物,仅有三粒。服下后可在极短时间内,于体内产生一股纯阳之火,抵御极寒。但药效只有半个时辰,且过后会元气大伤。”
她倒出三粒赤红如血、散发着微弱热力的丹药,自己服下一粒,将另外两粒递给苏墨白和婆婆。
“半个时辰……必须足够。”苏墨白接过丹药,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吞下。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暖流散开,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让他精神一振。
婆婆也吞下丹药,叹道:“没想到端敬皇后连这等宝物都为你准备了。”
谢静舟沉默不语,只是将玉瓶小心收好。任何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她今日能拿出这丹药,又何尝不是用十七年的隐姓埋名和血海深仇换来的。
准备妥当,三人互望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声落水声响起,打破了寒潭死寂的平静。
冰冷的潭水瞬间包裹而来,即便有离火丹的药力护体,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依旧让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视线所及,全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只能凭借内力感知周围的情况。
苏墨白和谢静舟掌心和肩头的月痕,在入水的瞬间,同时爆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不仅指引着彼此的方向,似乎……也在指引着潭底深处的某个方位。
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一股强烈的感应——在那黑暗的深渊之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他们!
他们毫不犹豫,向着那感应的源头,奋力下潜。
黑暗、冰冷、窒息感不断袭来。越往下,水压越大,阴寒之气越重,离火丹的药力在飞速消耗。
不知下潜了多久,就在苏墨白感觉快要坚持不住时,前方黑暗的潭底,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的来源,似乎是一扇镶嵌在潭底岩层中的、巨大无比的……青铜古镜?
而古镜中央,两道月牙状的凹槽,正与他们身上的印记,遥相呼应!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