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压魂井
血珠滴入灰烬的刹那,凌不语看清了绣品边缘的针法——双线回纹针,这是他母亲独创的绣艺。二十年前她暴毙身亡时,所有绣品都被付之一炬。
“国师从何处得来这幅绣品?”凌不语声音冷得像冰。
玄冥袖中滑出一把剪刀,与他手中青铜剪一模一样,只是刃口残缺:“凌夫人临终前,可是紧紧攥着这半把剪子呢。”
狂风骤起,吹散满地灰烬。苏婉容的尸身突然化作缕缕红丝,缠绕着飞向玄武门方向。凌不语疾追而出,腰间剪刀发出刺耳蜂鸣。
玄武门外枯井边,商府的新娘商婉宁正解下凤冠。她闻声回头,掌心托着另半枚压魂钱:“凌大人来迟了,苏姨娘的精魂已入井。”
井口突然涌出汩汩血水,浮起无数破碎的剪刀残片。每片刃上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近二十年横死的宫妃。
“婉宁!”商老将军带兵赶来,见状目眦欲裂,“你为何...”
“父亲可知母亲怎么死的?”商婉宁轻笑,扯开嫁衣内衬,心口蜿蜒着与苏婉容相同的红纹,“当年太子妃赏的枕头上,绣的可是断魂咒。”
她突然将压魂钱投入井中。井底传来锁链断裂之声,百八十把断剪冲天而起,在空中拼成巨大的剪刀形状。刃口处浮现血字:
“永德十七年,皇后崩非天命,乃压魂井噬其魄。”
凌不语猛然想起师父的话:“剪刀合璧之日,真相大白之时。”
玄冥悄然出现在井沿:“凌大人现在可明白?你母亲当年发现皇后之死的秘密,才被灭口。这口井压着近百冤魂,唯有商氏女子的心头血能解。”
商婉宁突然夺过凌不语的剪刀,狠狠刺向心口。血溅井沿的瞬间,井底浮起一具白玉棺椁——棺中女子容颜如生,眉心插着半把剪刀。
正是凌不语记忆中的母亲。
“娘亲用性命留下的证据...”凌不语颤抖着触碰棺椁,发现母亲紧握的拳中露出一角黄绢。
玄冥突然暴起抢夺,凌不语反手剪断他袖袍。绛紫流苏纷飞中,露出臂上刺青:双鲤衔珠图,与绣品一模一样。
“太子妃的人?”凌不语冷笑,“难怪知晓压魂井秘密。”
“错了。”商婉宁突然扯开玄冥衣襟,心口赫然是相同的红纹,“他是苏姨娘的孪生兄弟,也是我的生父。二十年潜伏宫中,只为今日。”
井水突然沸腾,百鬼哭嚎声中,白玉棺椁缓缓开启。凌夫人手中黄绢飘然而起,展开竟是废后诏书——盖着皇帝私印和剪刀痕押。
“原来如此...”凌不语望向皇宫,“陛下怕皇后泄露剪刀秘辛,才痛下杀手。”
更鼓敲响四更,井底传来锁链拖曳声。一双苍白的手突然扒住井沿,腕间红纹组成完整龙形——本该死在冷宫的前朝太子缓缓爬出井口。
他看向商婉宁,泪痕斑斑:“婉宁,这些年苦了你...”
凌不语的剪刀突然飞向前太子,却在触及额前时骤然停顿。刃口反射出井水倒影——无数冤魂托举着半块龙纹玉佩,正与苏婉容那半块严丝合缝。
“河水不倒流,男人不回头。”前太子轻叹,“可不回头,怎知井底另有乾坤?”
井水忽的倒流冲天,映出二十年前景象:皇后临盆那夜,接生婆横剪脐带,婴儿心口瞬间浮现红纹。皇帝掷下剪刀:“此子不祥,压入井底!”
凌不语终于明白,所谓“压魂井”,压的从来都是龙子凤孙。
剪刀嗡鸣着回到他手中,两半断剪严丝合缝。刃口血字彻底完整: “天命裁缝铺,一针一线皆因果。”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