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星陨
御河的冰水刺骨如刀。殷明拖着谢沉璧奋力游向对岸，身后水面已被血色染红。箭矢不断射入水中，激起密集的水花。
"放手..."谢沉璧气息微弱，"我腰间的信号烟花..."
殷明咬牙抓住岸边垂柳，将人拖上石阶。谢沉璧肋间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深可见骨。他颤抖着解下腰间竹管塞进殷明手中："放出去...顾家军看到会来..."
烟花在空中绽出青鸾图案。殷明撕下衣襟为他包扎，手指触到对方冰冷的皮肤："坚持住！"
谢沉璧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底红光与清明的挣扎交替闪现："记住...师父殒命在...宗门禁地...的星坠崖..."话音未落又一阵剧颤，黑血从嘴角溢出，"蛊毒未清...快走！"
马蹄声由远及近。殷明背起谢沉璧潜入暗巷，在交错的小巷中穿梭。追兵的呼喝声在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天罗地网。
"去...浣衣局..."谢沉璧气若游丝，"有...密道..."
浣衣局后院晾晒着无数锦衣华服，在夜风中飘荡如鬼影。殷明按指示推开井壁暗门，跌入充满皂角气味的密道。谢沉璧终于彻底昏迷，体温高得烫人。
密道尽头竟是间药庐。白发老妪正在捣药，见来人也不惊讶："放在榻上。"她剪开谢沉璧的衣衫，露出心口狰狞的黑纹，"情蛊噬心，还能撑到现在，真是奇迹。"
"情蛊？"
"国师最恶毒的蛊毒。"老妪银针刺穴，"中蛊者会对施蛊人死心塌地，若动真情便遭噬心之痛。"她瞥了眼殷明，"他为你动过几次情？"
殷明想起冷宫大火中谢沉璧折返相救，想起御河里推开他的手。
老妪突然噤声，药杵落地："这刺青..."
谢沉璧心口黑纹下，隐约可见青鸾衔玉的印记——与殷明背后的胎记一模一样。
"双生印..."老妪喃喃自语，"国师竟然..."
窗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数支毒箭射穿窗纸。老妪猛地推开殷明："带他从后门走！老身挡着！"
殷明背起谢沉璧冲出后门，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中老妪的白发最后一闪，如同夜昙凋零。
他们在黎明前逃到城外破庙。谢沉璧在剧痛中醒来，抓住殷明的衣襟："刚才...不是幻觉？你真是..."
"兄长。"殷明终于说出这两个字，泪水滴落在对方滚烫的皮肤上。
谢沉璧低笑出声，笑着笑着咳出黑血："真好...这些年我杀的...都不是真正的好人..."
庙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殷执剑起身，却见来人身穿顾家军铠甲："少主人！国师挟持百官退守皇陵，陛下重伤被困太极殿！"
另一个斥候滚鞍下马："武林各派听说您弑师，正往这边杀来！"
谢沉璧突然挣扎坐起："去星坠崖...现在！"他眼中红光剧烈闪烁，"国师真正要的不是玉玺...是师父镇在崖下的...山河镜！"
星坠崖狂风呼啸。殷明还记得三年前在此与谢沉璧比武，双双失足跌落时，是师父用身子垫住了他们。
崖下石洞依旧，只是多了座新坟。碑上无字，只刻着星纹与青鸾交错的图案。
"师父知道会有这天。"谢沉璧跪在坟前，突然一掌拍碎石碑！
碎石下露出青铜机关。转动时整座山崖都在震颤，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甬道。
甬道尽头是巨大的溶洞，水幕之后悬着面青铜古镜。镜面映出人影却不是现在——殷明看见镜中自己身着龙袍，谢沉璧浑身是血地倒在阶下！
"山河镜可照见未来..."谢沉璧突然挥剑击向镜面，"但师父说过，天命可改！"
铜镜碎裂的刹那，无数光影碎片中浮现出惊人真相：
——二十年前国师就通过宝镜看见双生子会导致他败亡，于是设计蛊惑先帝诛杀顾氏；
——师父其实是顾家暗卫统领，拼死救出其中一个婴儿；
——而另一个孩子被国师偷走培养成杀手，却在三年前任务中反噬其主；
镜片突然全部指向谢沉璧，映出他背后缓缓浮现的星纹——与国师额间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谢沉璧踉跄后退，"我不是皇子...是国师用自己血脉调包的孙子..."
洞外传来国师疯狂的笑声："现在明白已经晚了！"无数黑衣人涌入溶洞，"这山河镜本该属于我！"
谢沉璧突然平静下来。他转身对殷明笑了笑，那笑容像极了年少时的模样："记住，星轨可改，人心难测。"
然后他做出了谁也想不到的动作——猛地将千秋鉴刺入自己心口！
血喷溅在山河镜碎片上，奇迹般凝聚成耀眼白光。国师发出凄厉惨叫："你竟然用血脉破法！"
白光中谢沉璧的身体渐渐透明，声音飘忽如风："师兄最后能做的...就是替你铲除最大的威胁..."
"不——！"殷明扑过去却捞了个空。
强光吞没了一切。等殷明再睁眼，洞内只剩满地铜镜碎片，国师和黑衣人全都化作飞灰。
只有半块染血的蟠龙玉静静躺在血泊中，旁边是用血写的最后遗言：
"好好活着，我的明月。"
崖外传来顾家军的呼喊声。殷明攥紧血玉望向洞口，天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从此世间再无谢沉璧。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