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诏狱惊变
第八章 血染诏狱
诏狱深处,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昀与谢无妄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座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家监狱。石壁上油灯摇曳,将人影拉得诡长。
“王谨关在地字三号牢房。”谢无妄低声道,声音在甬道中产生轻微的回响,“跟我来。”
顾昀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诏狱关押的多是重犯,此刻却异常安静,连看守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太安静了。
“不对劲。”顾昀拉住谢无妄衣袖,“小心有诈。”
谢无妄微微颔首,指尖已夹住三枚银针。
二人转过拐角,地字三号牢房赫然在目——铁门大开,锁链被利刃斩断!
顾昀抢步上前,牢内空无一人,唯地上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
“来晚了。”谢无妄蹲下身,指尖沾血轻嗅,“不到半个时辰。”
突然,甬道两端传来沉重铁门关闭的声音!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中计了。”顾昀冷笑,长剑出鞘,“看来有人很想我们死在这里。”
谢无妄平静地站起身:“那就看看谁先死。”
数十名黑衣杀手从暗处涌出,刀光映着壁上灯火,森冷逼人。这些人训练有素,招式狠辣,分明是专业的死士。
顾昀长啸一声,剑如游龙,每一招都直奔要害。虽然他内力未复,但沙场磨砺出的杀伐之气依旧令人胆寒。
谢无妄身形如鬼魅,银针频发,每一枚都精准命中敌人死穴。偶尔有突破防线的,也被他软剑轻描淡写地解决。
“留活口!”顾昀喊道,一剑挑飞对面杀手的兵刃。
谢无妄却摇头:“他们口中藏毒,不会让我们生擒的。”
果然,受伤倒地的杀手纷纷咬毒自尽,转眼间已无一生还。
顾昀蹙眉:“好狠的手段。”
谢无妄走到一具尸体前,掀开其衣领,露出颈后一个特殊的刺青——狼首与蛇交织的图案。
“这不是北莽的标记。”顾昀凝神细看,“我从未见过。”
“因为这不是北莽的。”谢无妄声音低沉,“这是‘影阁’的标记。”
“影阁?”顾昀震惊,“那个传说中前朝余孽组建的神秘组织?他们不是早已覆灭了吗?”
谢无妄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向牢房深处。在一面石壁前停下,手指轻轻叩击某块砖石。
“你在找什么?”顾昀不解。
石壁突然无声滑开,露出后面狭小的密室。里面除了一张石桌,空无一物,唯桌上一枚玉珏闪着微光——与市集上那枚一模一样!
顾昀瞳孔骤缩:“这玉珏到底是...”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火把的光芒由远及近,大批禁军涌入甬道!
“逆贼顾昀、谢无妄杀害朝廷命官,还不束手就擒!”为首的将领高喝,弓箭手已张弓搭箭,对准二人。
顾昀怒极反笑:“好一个栽赃陷害!王谨分明早已被灭口,与我们何干!”
谢无妄却平静地拾起玉珏,纳入袖中:“不必多言,他们不会听的。”
禁军将领冷笑:“谢大人明白人。奉旨捉拿二位,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顾昀挥剑格挡,护在谢无妄身前。突然,他闷哼一声,肩头中箭——竟是特意打造的破甲箭!
“子熹!”谢无妄终于变色,一把扶住他。
“没事...”顾昀咬牙折断箭杆,“你先走,我断后!”
谢无妄却不理,突然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
霎时间,诏狱内灯火全灭,陷入一片黑暗!惨叫声接连响起,似乎有第三方人马加入战局。
“走!”谢无妄拉住顾昀,闪入一条隐秘通道。
第九章 密室真相
通道曲折向上,最终通向一间密室。烛台自燃,照亮四周。
顾昀惊疑不定地打量这间密室——墙上挂满地图与关系图,桌上堆着卷宗,分明是一个秘密情报点。
“这是...”
“我的地方。”谢无妄简单道,扶他坐下,“箭上有毒,别动。”
他熟练地为顾昀处理伤口,动作轻柔得与平日判若两人。
顾昀怔怔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七年来的恨意与此刻的困惑交织,竟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救我?”最终他哑声问,“七年前你可以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现在又何必假惺惺?”
谢无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谁告诉你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顾昀冷笑:“难道不是?我奉旨平叛,你却断我粮草,绝我后援,害我三万将士埋骨黄沙!若不是沈老将军拼死相救,我早已...”
“早已如何?”谢无妄突然逼近,眼中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那是愤怒,甚至还有一丝...痛苦?
顾昀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一时愣住。
“你以为断你粮草的是我?”谢无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以为我不想救你?顾子熹,你这七年恨错了人!”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为你挡的一箭,几乎要了我的命!我在病榻上躺了半年,才勉强捡回一条命!而你...你却相信那些人的挑拨,认定我背叛了你?”
顾昀如遭雷击,怔怔看着那道伤疤。他记得那一箭——乱军之中,冷箭直取他心口,却有人推开他,硬生生受了这一箭。当时烟尘弥漫,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竟是他恨了七年的人?
“不可能...”顾昀喃喃道,“军报上明明有你的手令...”
谢无妄冷笑一声,从密室暗格中取出一卷文书扔给他:“看看真正的军报吧。”
顾昀颤抖着手展开文书,越看越是心惊——上面清楚记录着当年有人假传谢无妄手令,断了大军粮草;又伪造谢无妄笔迹,向朝廷诬告顾昀拥兵自重...
“为什么...”顾昀抬头,眼中已是一片血红,“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谢无妄整理好衣襟,恢复平静:“当时朝局复杂,陛下初登大宝,若此事闹大,必引发朝堂动荡。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且我当时以为你...真的战死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如重锤击在顾昀心上。
七年。他恨了这个人七年,却发现恨错了对象。而这七年,这个人又承受了多少?
密室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主人,事情办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谢无妄打开暗门,一个黑衣人闪入,见到顾昀明显一愣。
“无妨,说吧。”谢无妄道。
“王谨还活着,已被我们转移。他愿意招供,但要求面见陛下。”黑衣人低声道,“另外,我们在诏狱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枚令牌——纯金打造,上刻蟠龙纹,竟是皇室之物!
顾昀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东宫令箭?”
谢无妄把玩着令箭,眼神渐冷:“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第十章 东宫疑云
次日清晨,一队玄铁营亲兵突然出现在汴京城外,引起朝野震动。
更令人震惊的是,本该被关押诏狱的顾昀与谢无妄,竟安然出现在皇宫门前,要求面圣!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
“臣恳请陛下彻查王谨一案。”谢无妄呈上证据,“此事关乎国本,绝非寻常通敌案。”
皇帝看着那些证据,面色越来越沉。当看到东宫令箭时,他猛地站起:“这不可能!”
“臣原本也不信。”顾昀接口,“但昨夜有人欲在诏狱灭口,若非谢大人早有安排,臣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众臣哗然。东宫太子李宏更是脸色煞白:“父皇明鉴!儿臣绝未参与此事!这令箭...这令箭儿臣早已遗失多月!”
谢无妄平静道:“殿下勿忧,臣也相信非殿下所为。但令箭落入歹人之手,说明东宫已有渗透。”
他转向皇帝:“陛下,北莽大军压境,朝中却有人与敌勾结,甚至渗透东宫。若不及早铲除,国本动摇啊!”
主和派大臣纷纷反驳,朝堂再次陷入争吵。
突然,殿外传来急报——北莽已突破天门峡外围防线,守将战死!
朝堂顿时死寂。
皇帝缓缓坐下,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岁:“谢卿,顾卿,你们需要多少兵马?”
顾昀单膝跪地:“臣只要玄铁营旧部,必破拓跋厉!”
“准。”皇帝疲惫地摆手,“谢无妄任督军,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退朝后,太子匆匆追上谢顾二人。
“谢大人,顾侯爷,今日之恩,孤没齿难忘。”太子低声道,“孤确实遗失令箭多时,却不敢声张,因...因是在母后宫中遗失的。”
谢顾二人对视一眼,俱是心惊——事情竟牵扯到深宫!
回府路上,顾昀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你早知道太子无辜?”
谢无妄颔首:“太子虽资质平庸,却无此胆魄和心机。幕后之人故意留下令箭,就是要让我们怀疑太子,搅乱朝局。”
“那真正的主谋是...”
“很快便会知道了。”谢无妄望向北方,“拓跋厉大军压境,朝中内奸必会再次行动。”
当夜,谢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长公主李玉娥,皇帝的亲妹,太子的姑母。
“本宫知道谁是真凶。”长公主开门见山,“但我要你们保太子周全。”
谢无妄淡淡一笑:“殿下终于肯站出来了?”
顾昀震惊地看着二人,突然明白谢无妄早已布好局,只等鱼儿上钩。
长公主苦笑:“谢大人果然什么都知道。不错,这一切的主谋是...”
她的话被突然破窗而入的弩箭打断!谢无妄猛地推开长公主,自己却闪避不及,弩箭直取心口!
“小心!”顾昀扑过去,却慢了一步。
血花绽放在谢无妄胸前。
第十一章 生死相随
谢府乱作一团。
长公主被亲卫护着离去,顾昀抱着谢无妄冲入内室,嘶吼着唤太医。
弩箭正中心口附近,谢无妄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坚持住...”顾昀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声音颤抖,“你不能再丢下我一次...谢无妄,你听见没有!”
谢无妄勉强睁开眼,唇角扯出微弱的弧度:“子熹...你终于...不再恨我了...”
“别说话!”顾昀红着眼眶,“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这七年的账!所以你必须好起来,听见没有!”
太医匆匆赶来,查看伤势后却摇头:“箭伤及心脉,老夫...无能为力。”
顾昀如坠冰窟,猛地抓住太医衣领:“救他!否则我要太医院陪葬!”
“或许...或许有一人可救。”太医颤声道,“药王谷少主,沈浔。但他三年前隐居,无人知其所踪...”
顾昀想起一人——沈老将军之子沈易,他儿时玩伴,现任京营统领。
不顾夜深,顾昀直奔沈府,硬是将沈易从被窝里拖起来。
“你说沈浔?我堂弟啊!”沈易睡眼惺忪,“他在城西开了间小药铺,化名林辰...”
顾昀来不及多问,拉着沈易就跑。
药铺内,青衣男子正在捣药,见众人闯进也不惊慌,只淡淡扫了一眼:“伤者在哪?”
当看到谢无妄的伤势时,他微微蹙眉:“心脉受损,毒气攻心。再晚半个时辰,大罗神仙也难救。”
“能救吗?”顾昀急切问。
沈浔不答,只打开药箱,取出金针:“按住他,会很疼。”
治疗过程极其痛苦,谢无妄虽在昏迷中仍痛得浑身颤抖。顾昀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坚持住...我在...”
直到天明,沈浔才收起金针:“命保住了,但需静养一月。”
顾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三日后,谢无妄苏醒,见顾昀趴在床边熟睡,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他轻轻一动,顾昀立即惊醒:“你醒了?感觉如何?要不要喝水?疼不疼?”
一连串的问题让谢无妄轻笑:“子熹变得啰嗦了。”
顾昀瞪他一眼,却小心扶他喝水:“还敢笑!下次再这样不顾性命,我...”
“你待如何?”谢无妄挑眉。
顾昀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我就这样。”
谢无妄怔住,七年来的冰封在这一刻彻底融化。
“傻子。”他轻叹,伸手抚上顾昀面颊,“我若死了,你岂不又要恨我七年?”
顾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就别死。谢无妄,七年太长了,我一天都不想再浪费。”
窗外晨曦微露,映照着两人交握的手。
然而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暗处,有人轻笑:“好一对情深义重。可惜啊,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最痛的不是死别...”
“而是生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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