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暗涌初现
第四章 旧怨新仇
官船舱内,烛火摇曳。
顾昀被安置在榻上,穴道已解,却依旧动弹不得——谢无妄三根银针封住了他几处大穴,手法精妙得令他暗惊。
“七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这等手段。”顾昀冷笑,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谢无妄的面容。
谢无妄不答,只将手搭在他腕间诊脉。指尖温热,触感却让顾昀脊背僵直。
“旧伤未愈,又添新寒。”谢无妄蹙眉,“西北苦寒,你不知自爱么?”
顾昀猛地抽回手,却被谢无妄牢牢扣住。
“放手。”
“安静。”谢无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再动,我就让你睡到明日晌午。”
顾昀深知他说到做到,只得咬牙忍耐。谢无妄的指尖在他腕间移动,内力如暖流般缓缓注入,疏导着他郁结的经脉。这感觉太过熟悉,令他恍惚间仿佛回到少年时,每次受伤后,这人总是这般为他疗伤。
那时他还会乖乖叫一声“先生”。
“为何回京?”谢无妄突然问。
顾昀回神,唇角扯出讥诮的弧度:“谢大人不是算无遗策么?怎的不知陛下召我回京述职?”
“述职在秋后,如今才春三月。”
“边关告急,陛下欲问策于武将,有何不可?”
谢无妄抬眸看他一眼,那目光深得让顾昀心头一紧。
“拓跋厉亲率二十万铁骑南下,朝中主和声浪高涨。”谢无妄缓缓道,“陛下此时召你回京,是要你做主战派的旗帜,还是要你做求和的祭品?”
顾昀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不劳费心。”
谢无妄不再多言,收起银针,递过一瓶药丸:“一日一粒,连服七日。”
顾昀不接:“我有军中医官。”
“军中医官治不好你这旧伤。”谢无妄将药瓶放在榻边,“若不想三十岁就缠绵病榻,最好听话。”
这话语气太过熟悉,顾昀心头刺痛,猛地一挥袖,药瓶飞落在地,药丸滚了一地。
“我说了,不劳费心!”
谢无妄看着散落的药丸,静默片刻,俯身一一拾起。烛光下,他低垂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却无端让顾昀感到窒息。
“子熹。”谢无妄忽然唤他表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还要恨我多久?”
顾昀指尖猛地掐入掌心,七年积压的怨愤几乎破胸而出。他盯着眼前这人平静无波的面容,忽然笑了。
“等到谢大人尝遍我所受之苦的那一日。”
舱内陷入死寂,唯闻窗外水声潺潺。
突然,船身剧烈一震!
第五章 夜袭迷雾
“敌袭!”舱外传来萧瑾的厉喝。
谢无妄与顾昀对视一眼,瞬间达成默契。谢无妄挥手解开顾昀穴道,二人同时掠出船舱。
甲板上已乱作一团。夜色浓重,河面升起诡异白雾,数艘小舟如鬼影般悄无声息靠近,箭矢如蝗射来。
“保护侯爷!”萧瑾带人护在顾昀身前。
顾昀却劈手夺过一柄长枪,冷笑:“本侯需要你们保护?”
话音未落,人已如青鹤掠起,长枪扫落一片箭雨。虽内力未复,招式依旧凌厉无匹。
谢无妄立于船头,袖中银针连发,雾气中不断传来闷哼落水声。他目光扫过战场,忽然凝住——雾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向顾昀后背!
“小心!”
谢无妄话音未落,人已至顾昀身后,软剑出鞘,格开致命一击。兵刃相交,火花四溅。
那刺客一身黑衣,面覆青铜面具,眼中血色一闪而过。
“狼卫统领。”谢无妄淡淡开口,“拓跋厉竟舍得让你来送死。”
刺客不语,刀势如狂风暴雨般攻来。谢无妄剑走轻灵,每每于毫厘间化解杀招。
顾昀欲上前相助,却被另外三人缠住。他旧伤发作,内力不济,渐感吃力。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他心口!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挡在他身前。箭矢没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顾昀瞳孔骤缩:“谢无妄!”
谢无妄反手折断箭杆,剑势不停,逼退狼卫统领。血迅速染红他玄色官服,他却似毫无所觉。
“无妨。”他甚至还有空对顾昀笑了一下,“皮肉伤。”
顾昀心头巨震,七年来的恨意在这一刻动摇。他猛地长啸一声,枪法陡然变得狂暴,如疯如魔,竟将三名刺客尽数挑落船下。
狼卫统领见势不妙,吹响哨音,雾气中刺客如潮水般退去。
河面恢复平静,唯留血腥气弥漫。
谢无妄身子晃了晃,被顾昀扶住。
“你...”顾昀看着他苍白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谢无妄却推开他,自行站定:“小伤而已。”
他走向船边,拾起一枚掉落的面具碎片,上面刻着特殊的纹路。
“看来有人不想你我联手。”他轻声道,目光投向漆黑的水面。
顾昀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的伤需要处理。”
谢无妄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
“看什么?”顾昀别开脸,“你若死了,我这仇找谁报?”
谢无妄唇角微扬:“那就劳烦侯爷了。”
第六章 汴京风云
三日后,官船抵达汴京。
码头早已戒严,禁军林立,文武百官列队相迎。当谢无妄与顾昀并肩走出船舱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谁也不知这两位势同水火的人物为何会同船而归,更诡异的是,安定侯竟亲手搀扶着谢大人——虽然谢无妄看上去并无大碍。
“陛下有旨,宣谢大人、顾侯爷即刻入宫!”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沉寂。
紫宸殿内,香烟袅袅。
年轻的天子李稷高坐龙椅,面色凝重。两侧文武分立,气氛压抑。
“谢卿,北境军情紧急,你有何对策?”皇帝开门见山。
谢无妄出列躬身:“臣请赴天门峡,督军抗敌。”
朝堂顿时哗然。
“谢大人一介文臣,岂能担此重任!” “拓跋厉骁勇善战,非谢大人所能敌!” “臣主张议和...”
主和派大臣纷纷进言,皇帝眉头越皱越紧。
忽然,一声冷笑响起。
“都说完了?”顾昀踏步出列,目光如电扫过众臣,“北莽铁骑已破三关,屠我城池,杀我百姓,诸位大人却在这里高谈议和,莫非以为拓跋厉会满足于割地赔款?”
殿内一时寂静。
顾昀转身向皇帝行礼:“臣愿重返北境,率玄铁营迎战拓跋厉!”
“侯爷勇气可嘉,但玄铁营只剩三万残兵,如何抵挡二十万铁骑?”宰相王谨开口,老谋深算的目光扫过顾昀,“莫非侯爷想借机重掌兵权?”
这话诛心至极,顾昀面色一沉,正要反驳,却被谢无妄按住。
“王相此言差矣。”谢无妄声音平静,“侯爷若要兵权,七年前就不会交还虎符。”
王谨冷笑:“那谢大人又为何非要亲赴北境?莫非另有所图?”
朝堂之上,刀光剑影暗藏于字句之间。
谢无妄忽然笑了:“王相可知,为何高手往往没有情绪?”
王谨一怔。
“因为情绪会暴露弱点。”谢无妄缓缓道,目光扫过全场,“而真正的可怕之人,通常脾气最好。”
他走向王谨,声音依旧温和:“就像现在,我明明很想杀了王相这个通敌叛国之徒,却依旧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满殿哗然!
“谢无妄!你血口喷人!”王谨脸色大变。
谢无妄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从狼卫统领身上搜到的,上有王相印鉴。需要当众宣读吗?”
王谨踉跄后退,面如死灰。
皇帝猛地站起:“来人!将王谨拿下!”
禁军涌入,朝堂大乱。
在一片混乱中,谢无妄与顾昀对视一眼。七年来的第一次,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担忧。
王谨只是开始,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更深的地方。
第七章 雨夜秘闻
是夜,谢府书房。
烛火跳动,映照着两张神色凝重的面孔。
“王谨只是棋子。”谢无妄指尖轻叩桌案,“他在朝中经营多年,若非狗急跳墙,不会亲自与狼卫联络。”
顾昀蹙眉:“你认为朝中还有更高层的内应?”
“不止一个。”谢无妄展开一幅朝臣关系图,“王谨倒台,必有人接手他的势力。我们需要...”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色染红帕子。
顾昀猛地站起:“你的伤!”
白日里在朝堂上从容不迫的谢无妄,此刻面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无妨。”谢无妄摆手,却被他按住手腕。
“箭上有毒,是不是?”顾昀声音发紧,“那日你骗我。”
谢无妄轻笑:“子熹还是这般聪明。”
顾昀气得几乎咬碎银牙:“解药呢?”
“暂时压制了。”谢无妄淡淡道,“等北境事了再...”
“谢无妄!”顾昀终于爆发,一把将他按在墙上,“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七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到底...”
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后半句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谢无妄静静看着他,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归于沉寂。
“我在乎。”他轻声道,“正因为在乎,才必须去。”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突然,一道黑影掠过窗棂!
顾昀反应极快,长剑出鞘直刺窗外。金铁交鸣声中,一个黑衣人跌落窗内,喉间插着谢无妄发出的银针。
“灭口的人来了。”谢无妄冷静得可怕,“看来我们触到了要害。”
顾昀在刺客身上搜索,找出一块腰牌——大内侍卫的标识。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心惊。
内奸竟已深入宫廷!
“此事必须密奏陛下。”顾昀沉声道。
谢无妄摇头:“陛下身边也不安全。”他沉吟片刻,“有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线索。”
“何处?”
“诏狱。”谢无妄目光深邃,“王谨关在那里,有些人会坐不住的。”
雨夜中,数道黑影悄然向诏狱方向掠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
“鱼儿上钩了。”阴影中的人轻笑,“谢无妄,顾昀,这次你们还能翻身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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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