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道别
出城的路上，石头沉默了许多。他频频回首，那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城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终被山峦吞没。
林昊没有催促，步伐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节奏。直到彻底看不见城池轮廓，他才开口：
“后悔了？”
石头猛地摇头：“不！只是…”他攥紧手中的布偶，“娘一个人…”
“你允许她脆弱吗？”林昊问。
少年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他认知里，母亲一直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脆弱是她的常态，而非选择。
“真正的强大，”林昊望向天际流云，“是允许所爱之人脆弱，并相信他们能在脆弱中找到自己的力量。”
石头似懂非懂，但心中的滞涩悄然化开些许。他小心地将布偶收进怀里，贴肉放着。
山路渐陡，人迹罕至。林昊的步伐依旧平稳，石头却开始气喘吁吁。就在他几乎跟不上时，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他，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轻省。
“谢谢先生！”他感激道。
“不是我在助你。”林昊目视前方，“是你在允许自己接受帮助。”
石头茫然，却隐约感觉到某种内在的转变——当他放下“必须独自挣扎”的执念时，身体确实轻盈了许多。
正午时分，他们登上另一处山巅。四野开阔，万里云海翻涌。
林昊停下脚步：“就到这里。”
石头愣住：“这里？我们要在此修行吗？”
林昊转身面对他，目光如镜：“你的修行之路，由此开始。我的路，由此分别。”
“什么？”石头如遭雷击，“您…您要丢下我？”
“从未拥有，何来丢弃？”林昊的声音平静得残酷，“我允许你跟随，也允许你独立。现在，是你选择如何运用这份自由的时候。”
恐慌攫住了少年：“可我什么都还没学会！我不知道该怎么…”
“你学会了允许饥饿，允许恐惧，允许牵挂。”林昊打断他，“剩下的，只能在自己每一步中选择。”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一点微光，化作一枚朴素的木牌，上面空无一字。
“这是…”石头颤声问。
“无字牌。”林昊将木牌递给他，“当你真正理解什么是强大时，它会显现该有的文字。”
石头接过木牌，触手温润，仿佛带有生命。
“那我该去哪？该做什么？”
“每一个方向都是路，每一个选择都是修行。”林昊重复昨日的话语，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对抗，而是允许发生。允许迷茫，允许犯错，允许跌倒后再爬起。”
“先生！”石头急切上前，却穿过了逐渐虚化的身影。
林昊最后的声音随风飘来：“当你不再需要追问方向时，便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光影彻底消散，山巅只剩石头一人。四野空茫，云海无声。
他孤零零站着，握着无字木牌，许久许久。
最终，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山巅，深深鞠躬。
然后转身，选择了一个方向，迈出第一步。
脚步虽轻，却惊起了岩缝中一朵野花。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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