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井底冤魂
夜色重临，老宅再陷死寂。两个蒙面人的尸首被拖入石窟深处，血迹很快被黄土掩埋。老汉——如今知古方知他名叫铁叔——熟练地处理着现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
"血狐帮的眼线既已到此，此地不宜久留。"铁叔抹去额间汗珠，眼中闪过厉色，"公子既已卷入，有些事便不得不说了。"
婉容点亮油灯，三人围坐石窟中。灯影摇曳，映着洞顶那只血色狐狸，狐眼幽绿如鬼火。
"魏老爷绝非暴毙。"铁叔开口便石破天惊，"那日我随老爷探查朱砂矿洞，亲眼见三老爷与外人密会。他们在矿洞深处..."他忽然噤声，侧耳倾听。
细微的脚步声自井口方向传来。铁叔吹熄油灯，三人隐入黑暗。脚步声在井底徘徊片刻，竟向石窟而来！
知古握紧匕首，屏息以待。一道黑影摸索着进入石窟，竟直朝香案而去。就在那人伸手欲取牌位时，铁叔猛地扑出，将其制住。
"小六子？"婉容失声惊呼，"你不是已经..."
被铁叔压在身下的，赫然是本该死在井中的茶馆伙计！只是此刻他面目完好，哪有半分受伤模样？
"婉容姐！铁叔！是我啊！"小六子急声道，"我是来报信的！血狐帮今晚要血洗老宅！"
铁叔稍松力道，小六子急忙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在矿洞偷得的账册，三老爷他们...他们在私造火器！"
知古接过油纸包，就着微光翻阅。账册详细记录着朱砂、硝石等物的进出，最后几页竟绘着火铳图样，盖着官印的批文赫然在目——批文署名竟是知古的叔父魏启光！
"那日我撞破他们的勾当，险些丧命。"小六子喘着气道，"假死躲过一劫，本想今夜来取证据报官，谁知..."
突然，井口方向传来轰隆巨响，整个石窟剧烈震动！
"他们炸了井口！"铁叔脸色骤变，"快走秘道！"
婉容急忙转动香炉，一侧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四人先后钻入，身后传来土石崩塌的巨响。
密道阴冷潮湿，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微光。出口竟藏在镇外山神庙的神像之后！
夜色深沉，山风呼啸。从庙门望去，老宅方向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喊杀声。
"好狠的手段！"铁叔咬牙切齿，"这是要毁尸灭迹！"
知古望着冲天火光，忽然道："铁叔，你方才说亲眼见先父遇害...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叔沉默良久，方缓缓道出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第五章 血色矿洞
三年前那个雨夜，魏启明带着铁叔潜入朱砂矿洞。矿洞深处竟别有洞天，数十工匠正在铸造火铳！魏启光与几个面生的外乡人正在验货。
"大哥真是好兴致。"魏启光冷笑，"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罢。"
突然乱箭齐发，魏启明身中数箭。铁叔拼死护主，身负重伤跌入暗河，侥幸逃生。等他带人返回时，矿洞已被封死，对外只称矿难。
"老爷临终前将这个塞给我。"铁叔从怀中取出个锦囊，"说日后交与公子。"
知古颤抖着打开锦囊，里面是半块玉佩和一纸血书："光叛，速逃，勿归。"
婉容泣不成声："那日我本要去送茶点，撞见三老爷他们拖着重物往枯井去...后来才知那是老爷的..."她突然指着镇口，"有人来了！"
一队人马正举火把朝山神庙而来！为首者锦衣华服，正是叔父魏启光！
"好侄儿，既然回来了，怎不来找叔父？"魏启光笑声阴冷，"还带着这两个叛奴！"
知古将血书攥在掌心，朗声道："叔父真是好手段！私造火器，谋杀亲兄，如今还要斩草除根么？"
魏启光面色一变，随即笑道："侄儿说笑了。这些皆是铁奴勾结外贼所为，叔父正是来清理门户的。"说罢一挥手，"拿下！"
突然，破空声骤起！魏启光身旁两人应声倒地，咽喉各插一支羽箭！
"官兵来了！"镇口传来惊呼声！
只见周先生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大批官兵："魏启光！你的事发了！"
混乱中，铁叔猛地推了知古一把："公子快走！去省城找按察使大人！这里有我们！"
婉容将个包袱塞进知古怀中："账册和证据都在里面！快走！"
知古还要挣扎，却被小六子拉着钻入密林。身后传来兵刃相交之声，婉容的惊呼格外刺耳："爹——！"
第六章 荒岭残灯
三个月后，知古跛着腿再次踏上云岭地界。老宅已成废墟，唯有那棵老樟树依然挺立。
魏启光下了大狱，血狐帮被连根拔起。但铁叔为护主身亡，婉容下落不明，小六子也在途中失散。
知古在废墟中慢慢翻找，竟在父亲书房旧址下挖出个铁盒。盒中除了地契银票，还有封婉容的信：
"公子亲启：妾身乃前朝罪臣之女，蒙魏老爷收留。三老爷以妾身身份相胁，逼老爷就范。老爷宁死不从，终遭毒手。今妾身前往京师作证，生死难料。若得重逢...若得重逢..."
信纸在这里断了，背面却用血画着朵蔷薇花。
暮色渐浓，知古点亮油灯，坐在废墟间发呆。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歌声，竟是幼时母亲常哼的采茶调！
他擎灯循声而去，只见个白衣女子正在老樟树下焚纸。月光照见她侧脸，眼角泪痣清晰可见。
"婉容姑娘？"知古颤声唤道。
女子缓缓转身，嫣然一笑。却不是婉容，而是个眉眼相似的陌生女子。
"公子认错人了。"女子轻声道，"妾身是婉容的妹妹婉清。姐姐她...已在京师遇害了。"
她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与知古那半块严丝合缝："姐姐让我将此物交还公子，说...说今生缘尽，来生再续。"
知古握着玉佩，只觉心如刀绞。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着婉清与婉容极其相似的容颜。
"公子今后有何打算？"婉清轻声问。
知古望向废墟，忽然坚定起来："重建老宅，开办学堂。让这片土地上的孩子，再也不必经历这般黑暗。"
婉清微微一笑，眼角泪痣在月光下格外分明："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施了一礼，转身走入夜色。
知古忽然想起什么，高声问道："姑娘可知铁叔葬在何处？"
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回答："枯井之下，白狐洞中..."
油灯忽明忽灭，知古独立荒岭，望向那轮冷月。路还很长，但至少，灯还未灭。
（本章完）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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