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乡的囚笼
文/孔维芬(河北沧州)
她的影子在异乡的夜里缩成一团,病气像雾,裹着她的骨头,连呼吸都带着凉。婆家的闲言碎语如碎玻璃,踩在脚下刺疼,落在耳边更疼——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那些无休止的家务,那些即使做的再好都要被辱骂被践踏的尊严,把她从“人”,磨成了不敢抬头的影子。
曾经她也是笑着跑过青石板的姑娘,辫子上系着家乡的风。可如今,故土是隔在玻璃外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朋友的名字,早被日子泡得模糊。远嫁的这个家,没有温度,没有软语,只有冷得像冰的沉默,和偶尔砸过来的“你怎么这么没用,啥都指望不上你”。
多少个夜,她睁着眼睛数天花板的纹路,眼泪把枕头洇出深色的印子。心脏突然的揪痛,太阳穴突突的炸裂,熬到天亮的困意,还有那些爬上来的“不如死了算了”,都在啃食着她的魂。可总有个声音拽着她:“爸妈还需要你,你得活着。”
回家的路是用攒了半年的期待铺成的。暑期那几天,她攥着妈妈的手不肯放,闻着爸爸炒的菜香,连呼吸都觉得甜,这是每一年中她最快乐的日子。可日子是短暂的,稍纵即逝。分别时,爸妈手上的余温尚存,眼里的泪花还在,她就被拉回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汽车开动时,她看着窗外的树影后退,家乡的温度,被一点点扯远,不舍的眼睛泛起了红光。
而今,她像陷在泥里的兽,越挣扎越下沉。身体垮了,精神碎了,可耳边还萦绕那点乡音——是妈妈的“多穿点”,是爸爸的“别受委屈”是梦里无数次呢喃“我好想家啊”。这点声音,像根细绳子,牵着她,在黑暗里多撑一天,再撑一天。
孔维芬:一颗长在河北沧州的小草,热爱诗词文化,喜欢丹青墨宝,热衷运动静走,喜品红尘美味,顿悟世间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