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梦依稀
西山横亘如黛，古寺残影依稀。
越往西行，山路越是崎岖。萧雨寒伤势未愈，每走一步都如踏刀尖。林婉儿搀扶着他，两人在荒草蔓生的小径上艰难前行。
“看那里。”林婉儿忽然指向远处山腰。
只见断壁残垣间，一座古寺轮廓隐约可见。夕阳为废墟镀上金色，更添苍凉。
“金经寺...”萧雨寒喃喃道，记忆中零碎片段忽然翻涌。
十年前，师父曾带他来此。那时寺中尚有香火，方丈了空大师是师父的故交。他还记得禅房中袅袅的檀香，记得了空大师摸着他的头说：“此子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化龙翔天。”
谁能料到，一别竟成永诀。
“雨寒哥哥？”林婉儿担忧地看他，“可是伤口又疼了？”
萧雨寒摇头，握紧手中剑：“无妨。快到了。”
越是接近古寺，他心中的不安越是强烈。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自出山洞起，就若有若无地跟着他们。
金经寺山门半塌，匾额斜挂，上面积了厚厚尘埃。院中古柏虬枝盘曲，如鬼爪伸向天空。
“小心。”萧雨寒拉住正要迈入寺门的林婉儿，“有血腥气。”
凝光剑悄然出鞘三寸。两人屏息细听，唯有风声过隙，鸦鸣凄厉。
突然，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大雄宝殿方向传来！
对视一眼，两人悄声潜近。殿门虚掩，透过缝隙，只见一老僧倒在血泊中，胸前插着半截断刀。
“了空大师！”萧雨寒推门而入，扶起老僧——正是记忆中的了空方丈！
老僧勉力睁眼，浑浊的目光在萧雨寒脸上停留片刻，忽然亮起微光：“是...萧家小子...”
“大师！是谁伤您？”萧雨寒急点他几处大穴止血，但知已是回天乏术。
了空艰难摇头：“他们...找东西...明月...”他突然抓住萧雨寒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记住...经楼...第三...”
话语戛然而止。老僧头一歪，气息已绝。
“第三什么？”林婉儿急问，但已得不到回答。
萧雨寒缓缓合上了空双眼，发现他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什么。掰开一看，是半块烧焦的木牌，上有“三十”二字。
“经楼第三十什么？”林婉儿蹙眉。
突然，殿外传来脚步声！十余名黑衣杀手不知何时已包围大殿，为首者冷笑：
“萧雨寒，这次看你们往哪逃！”
刀光乍起，直扑而来！
萧雨寒强提内力，凝光剑划出弧光，堪堪架住三把长刀。但旧伤迸裂，血染青衫。
林婉儿银针连发，逼退两人，急道：“往经楼方向退！”
两人且战且退，一路洒血。经楼在寺院最深處，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木塔。
“上去！”萧雨寒一剑逼退追兵，推林婉儿上楼，自己断后。
木梯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坍塌。追兵蜂拥而至，竟不顾一切也要擒杀他们！
“第三...第三...”萧雨寒脑中急转，忽想起了空手中木牌，“难道是第三十卷经书？”
经楼内蛛网密布，经卷散落一地。林婉儿急翻经卷，却发现标注卷数的木牌大多损坏模糊。
楼下杀声渐近，时间无多！
萧雨寒忽然注意到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经架——其排列顺序与他记忆中师父书房的书架极为相似！
“师父说过，了空大师与他同出一门，都习惯用‘天罡数’排列...”他眼中一亮，迅速数到第三十个格位。
格中空无一物，但底板有细微缝隙。萧雨寒运劲一按，底板弹起，露出暗格！
暗格中只有一页残经，上面画着古怪图案，似星象又似地图。旁边还有数行小字：
“月照寒潭，影分三重。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非实非虚，非色非空。 唯见性者，得窥真容。”
此时追兵已冲上楼来！刀光直劈而下！
萧雨寒揽住林婉儿纵身从窗口跃出！同时反手掷出那页残经——正好迎上刀锋！
“嗤”的一声，经页被斩为两半，飘落在地。
杀手首领急抢上前，却只抓到半页残纸。再看窗外，两人已借古树枝杈几个起落，消失在暮色中。
“追！”首领怒吼，却听“轰隆”一声，年久失修的经楼竟开始坍塌！
烟尘弥漫中，无人注意那被斩落的半页残经被一只素手悄然拾起。
远处山岗上，黑衣女子静静立着，手中正是另外半页残经。她将两半残经拼合，月光下图案完整显现——那分明是明月山庄的地图！图中标注着一处隐秘所在。
“原来在这里...”面纱下，唇角微扬，“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她转身欲走，忽有所觉，猛回头！
不知何时，身后竟站着一个青衣人。月光照在他脸上，竟与萧雨寒有七分相似，只是年纪稍长，眉目间多了几分阴郁。
“十年不见了，师妹。”男子轻笑，“或者我该叫你——幽冥教主？”
黑衣女子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
“萧云寒，你果然没死。”
四目相对，旧日恩怨在目光中交锋。风吹过，掀起地上残经一角，露出背面极小的一行字：
“明月镜湖底，真相隐其中。”
而此刻的萧雨寒和林婉儿，正藏身于山涧隐蔽处。他肩伤崩裂，气息微弱，却仍紧握从暗格中取出的另一样东西——一枚青铜钥匙，样式古拙，上刻云纹。
“了空大师用性命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林婉儿为他包扎伤口，声音哽咽。
萧雨寒凝视钥匙，忽然道：“婉儿，你还记得明月山庄的镜湖吗？”
林婉儿一怔：“记得。娘亲曾说，那湖如镜映月，是庄中最美的地方。”
“师父生前最爱在湖边练剑。”萧雨寒眼中泛起追忆，“有一次我贪玩落水，师父跳湖救我，却在湖底发现了...”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坐起，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光。
“怎么了？”林婉儿急问。
萧雨寒抓住她的手，声音压抑着激动：“镜湖底有密室！师父曾无意中提起，说那里藏着明月山庄最大的秘密！但这钥匙...”
他摊开手掌，青铜钥匙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林婉儿忽然低呼：“看钥匙根部！”
只见钥匙根部极细地刻着两个字：“镜湖”。
一切豁然开朗！了空大师用性命指引的，幽冥教苦苦追寻的，正是镜湖底的秘密！
突然，破空声至！数枚毒镖疾射而来！
萧雨寒急推林婉儿，自己却再无力闪避。眼看毒镖及体，一道青衣身影倏然而至，剑光如屏尽数挡下毒镖！
来人转身，月光照亮他的面容。
萧雨寒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师兄？！你还活着？！”
青衣人微微一笑，眼中却无半分暖意：
“雨寒，好久不见。看来你已经找到线索了？”
林婉儿下意识挡在萧雨寒身前，手中银针暗扣。
来人目光扫过她腰间玉佩，笑意更深：
“婉师妹也长大了。正好，我们师兄妹三人...终于团聚了。”
夜风中，他的衣袂飘飞如云。
而远处，黑衣女子静静立于树梢，望着这一幕，轻声叹息：
“宿命之轮，终究无人可逃。”
她手中，半页残经在月光下微微发亮，背面的小字若隐若现：
“双月同天，必有一殇。”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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