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山的味道
文/周晓
最近,姑娘迷恋上了听爸爸妈妈讲小时候的事情。每晚睡前,总缠着我们给她讲述。看着姑娘满怀期待的稚嫩脸庞,我不忍回绝,入睡前拖着疲惫的身躯,总会抽出十几分钟的时间和孩子一起,回忆自己儿时生活在大山中喂猪、养鸡、上山、下河的种种经历。二十多年以后,当再次回忆起往昔的事竟是满满的怀念,当时的喜怒哀乐都化作了陈年老酿,细细品咂总能品出无尽的醇香。
前天晚上,又到了讲述时间,我不禁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和姑娘快乐地分享小时候在山里采摘野果子的经历。讲的过程中,姑娘时不时提问或者附和:妈妈,这个我也吃过,很好吃,我还想吃呢。就这一句“我还想吃呢”,即刻勾起了我对大山味道的回味。
山是什么味道的?不曾在山里生活过,就不会深入了解他那诱人的味道。而对于打小生在山里、活在山中的“山里娃娃”来说,大山的味道是曾经世间最美味的副食,是烙印在记忆深处亘古不变的高尚品味,是随时可以唤醒的味蕾记忆。

希望总是在春天萌芽。当树叶还未完全泛绿的时候,杏花已迫不及待地开满了山坡。远远望去,初卸银装素裹、依旧身着破败蓑衣的大山,被一块块粉色点缀,宛若苦求一张彩色照片的熊猫装扮了美丽的花朵,在镜头前生机勃勃地展示着独特的美。待到花落,一颗颗绿色的小杏似乎在一夜间崩出来,挂满了枝头。彼时物产匮乏,我们尚不懂得什么是“望梅止渴”,但那些小酸杏却已令我们“口舌生津”了。作为新年后的第一道“零食”,我隔三差五总要约上三五好友去看看它熟了没有。而此时,桃花和一些不知名的山花也相继开放,山坡上的其他植物也逐渐发芽,粉色、黄色、白色、嫩绿色,让大山开始焕发生机。
与杏儿一起成熟的野果子有很多,不过记忆中还是杏最先成熟。小小的个儿,未完全成熟时绿里泛红,味道酸酸甜甜的,熟透以后颜色金黄,站在树下香气四溢,吃上一口香甜沁人心脾,甚有滋味。随之以后成熟的是被我们称之为“羊奶奶”的野果子,形状酷似羊奶,颜色鲜红,口感甜滋滋,但不易储存,所以只能现摘现吃,是季节性很强的水果。而最难得的是那爱生虫、味道却极佳的野山桃,外面包裹着厚厚的一层毛,红绿相间,掰开,心里是深红色。个头不大,品相一般,但是口感却比现在市面上卖的各种桃子都要好。再接着就是野樱桃、树莓等果实成熟的季节,这些果实的成熟也标志着大山进入了夏季。

大山里的夏天也有炎热的时候,不过一天也就热三五个小时的样子,早晚温差一如既往的大,不似城里全天候的炙热难耐。夏天最明显的标志就是蝉鸣了,炎热的午后,它们总是扯着嗓子鸣叫,吵的“下晌”的人睡不安宁。这些知了却最吸引孩子们,拿上称手的工具,或者干脆徒手,循着声音去捕捉。夏季,似乎是大山里野果子 “青黄不接”的时节,此时最大的乐趣当属下河玩水,那些男孩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像小鱼儿一样畅游,而女孩只能在河边的浅水区涮涮脚,但是却享受着同样的欢乐。
当知了的叫声不再那么尖锐,并伴有些许凄凉的时候,秋天就慢慢的来了。此时,五味子、野葡萄、火李子、八月炸、野生猕猴挑、板栗子、柿子……各种美味山果相继成熟。此时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只要天气好,随时上山都会有收获,要么是几串红红的五味子或者紫蓝色的野葡萄,要么摘半框红黄相间的火李子。
冬天应该是最寂寞的季节了。树叶落了,果子更不必说,能吃的也只有储存下来的毛栗子、毛桃和柿子了。当大雪纷飞,没有农活可干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炉火取暖,火炉边放几个软了的柿子和野生猕猴桃。再往炉灰里扔几颗板栗子,闻得“嘭”的一声响,板栗子就烧熟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拨出来,吹拂掉覆在表层的炉灰,剥开来吃,沙沙甜甜的。吃完再吸一个烤暖了的柿子或猕猴桃,既解渴又解馋。

这样的日子随着求学、工作、成家逐渐离我远去,期间有十多年未曾踏进山里。前两年父母在老家新建了房子,我才得以隔三差五的回去,却因日常的繁忙来去匆匆,无暇亲自采摘美味的野果,品味儿时记忆中大山的味道。
随着年龄的增长,思乡的情绪愈来愈浓。现在常常想念山里的景物和美食。每到季节,心弦像定好的闹钟,准时提醒我打电话询问父母,那个什么果子成熟了没有?然而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赶不上吃那些野果子的最佳时机,而遗憾的错过。那些可以储存的,父母总会在冰箱里存留一些,等着我回去慢慢品味。
大山的野果丰富多彩,令人目不暇接。大山的味道五味俱全,让人回味无穷。现在,我常常想起大山里的野果,常常回味大山的味道。总期盼着尝到山里的野果,或许想品的不是味道,而是乡情!

作者简介:周晓,西安周至人,大学研修新闻学,毕业后当过记者,从事过新媒体编辑、广告文案等工作,现在某企业从事宣传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