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胎记
地缝合拢第三日,麻脸汉带人在崖边烧纸。纸灰打着旋坠入深谷,像不肯离去的魂。
“嫂子何苦......”他抹把脸,却抹下满手血痂——那夜救婴时被铁网刮的伤总不愈合,溃烂处爬满白蛆。
忽有婴啼自谷底传来。众人骇然俯看,见裂缝竟渗出乳汁般的白浆!浆液所触之处,焦岩生苔,枯木吐芽。麻脸汉忙用陶罐接浆,泼向伤处,溃烂立愈。
“神泉啊!”乡民争相取浆。唯有七个被救的婴孩拒饮,她们额角火焰胎记愈发鲜红,夜夜面东啼哭。
第七夜,谷底升起白雾。雾中浮出秀儿残影,怀抱安睡的女婴。母女周身缠绕琉璃色根须,如大地血脉。
“娘——”七婴突然齐声呼唤,胎记灼灼发光。秀儿影象微笑颔首,渐散入雾中。翌日乡民惊见崖壁显现血色图谱——竟是完整的血秧育种法!
麻脸汉忙拓下图谱。转身却见专员余党卷土重来,带着新式钻机:“国务院特批油田复工!”
钻头扎向神泉那刻,七婴骤然止哭。她们手拉手围住钻机,胎记红光交织成网。钻机竟吱嘎停转,液压油逆流喷溅!
首领暴怒举枪:“小妖怪!”子弹呼啸出膛,却在中途熔成铁水。七婴齐声开口,音似秀儿:
“此地埋人,非埋油。”
语音未落,钻机突然塌陷。地面裂开新缝,涌出滚烫豆浆般的浆液——竟是当年秀儿倒掉的奶水渗入地底,与血秧根混合成了护浆!
官兵惊慌后撤。首领跌入浆池,惨叫着被凝成石膏像。余众跪地求饶间,谷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婴啼。
整片崖壁应声剥落,露出巨型琉璃胎记——与女婴额角一模一样!胎记脉动着发出红光,所有血秧随之摇摆,穗粒如雨溅落。
麻脸汉突然顿悟:“这不是胎记......是地契!”
他翻出福贵遗留的农会图册,对照红光脉络——完全吻合!原来月兰早将土地权烙进血脉,代代相传于秧妇额角!
新任县长很快到来。这位留洋博士看着琉璃胎记,眼镜惊跌在地:“能量矿脉!比油田价值万倍!”
他立即宣布成立“特护区”,实则架起电网围困七婴。日夜用仪器扫描胎记,试图复制能量图谱。
第七日深夜,七婴突然同步苏醒。她们爬向电网,小手轻触铁网。电流逆冲迸出火花,火花中浮现秀儿虚影:
“娘教你们......种自己的地。”
翌日县长带来“国际专家”。众人正测绘时,七婴齐声啼哭。哭声催动血秧疯长,瞬间掀翻测绘仪。专家们慌忙后撤,踩倒一片秧苗。
县长举枪威吓:“再闹送你们去实验室!”枪口忽被藤蔓缠住——麻脸汉率乡民赶来,手里举着拓印的血谱:
“地契在此!强占民田什么罪?”
双方对峙时,谷底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琉璃胎记从中裂开,涌出滔天白浆!浆浪所到之处,所有仪器失灵铁网融化。
白浆退去后,崖壁显出清晰字样: “秧人地,秧人种 火印为契,血耘为证”
县长呆立良久,突然撕碎公文:“撤!这邪地谁爱要谁要!”
当夜麻脸汉梦遇秀儿。她立于云端,怀中文婴额角胎记已延展至全身,如根系如脉络。
“种活了。”秀儿笑靥如月兰,“人种。地种。都是自由种。”
晨起时,七婴胎记竟渐消退。唯每人掌心长出棵微型血秧,秧根扎进血脉,随心跳搏动。
麻脸汉驮起最小的女娃走向秧田。孩子突然揪他耳朵,奶声奶气说:
“汉伯,插秧呀。”
他愣怔半晌,老泪砸进泥土。
泥土里,新生的血秧苗正破土而出。叶脉间琉璃光泽流转,如泪如笑。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