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上的星光

一一纪念抗战胜利80周年组诗

             文/刘敬行

抗大栗

沿着从延安到浆水的这条长路

循着5000名将士的脚步

才能抵达一棵树的根部

抵达一颗栗子的内心

当年宝塔山下飞来的那些鸟

栖息在树上练习发声

并用枝桠在天空写字

贴近一片叶子 便嗅到硝烟里的书香

让雨水洗涤魂魄

同火焰谈论生死

向炮火学习表达

拎一杆三八枪穿过词语

凿通铅字里的光突出重围

叶子上滑下的露珠

落进霞光细语的早课声

连心河的羊水孕育出红色火种

在太行山的骨盆里分娩星辰

仰望挺拔向上的躯干

我的脊椎被一节节校正

结满枝桠的硬核挣裂峡谷的伤口

引爆灵魂深处的又一场山崩

一张冀南币托起江山的重量

0.1毫米厚的纸

像月光那么薄

一旦按上冀南银行的指纹

便托起江山的重量

用带着温度的面额

买一袋米喂饥肠辘辘的岁月

买五尺布去裹血肉之躯

兑换 一根炊烟缝补的天空

和母腹中孕育的一阵疼痛

在我眼里 骡背和马背

是浆水奔涌的河流

载着新版的诺亚方舟

为失血的土地送去火种

和宁折不弯的肋骨

总以为 你是印钞机

铸成的一把把刀

当 纸币掏出钱袋的那一刻

便是刀拔出了刀鞘

在黄河的波光里砍过来

细数一百八十种货币

数出你的坚挺

八十多年不盈不亏

苦与乐持平

生与死相当

透过 冀南币上的纹路

我看见 新中国最初的年轮

马鞍

蹄声的风暴卷过残云

战马倒在血泊里

马鞍似一弯孤月倒悬

泪水爬出弹坑

吻着马头马鬃马尾

吻着骨头被切割的断面

放下背囊里满满的挂牵

却放不下马背上

跌宕起伏的生死

拄一根拐杖

背半条命征服远山

剩下的那半条

与马鞍一起

长成半月板

在你的膝盖里

痛了好多年

透过远山U型的鞍座

我看见  最后的刀光

总藏在落日的背面

八路军总部旧址的油灯

已经熄灭 并未熄灭

隐进红褐色的石壁

还原成光的遗址

不是被风吹灭的

是灯里的血已经熬干

像枪腔打光了子弹

夜 从挑落的灯花上

再一次绽放

还有什么样的黑

能封锁一粒火种的突围

拨亮如豆的灯火

如你的撒豆成兵

即使灯下的影子

也暗藏着十面埋伏

一盏灯的心事

唯有火苗知道

眼前一亮

心中便长出一根芯来

点亮一天星光

红色英谈的栗子

一生总在刀尖上行走

把漆黑的夜

走成石英石的天空

果子里有切肤之痛

让一滴泉无端泪涌

弹雨一遍遍把天空洗蓝

燃烧的古寨一红再红

每当看你一眼

我的目光就长出锋芒

把黄昏刺出血来

满腹的衷肠

总等到寒露诉说

先说枪声再说战马嘶鸣

撕裂的伤口告诉我

一咳喇 你便吐出一颗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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