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笔谈:古人诗词水平为何难以超越?
独行君
前日读诗友论诗之语,如闻钟鼓振聋,恰点破今古诗词创作之核心隔碍——古人写诗,是山林野雉逐风而鸣,今人作赋,多似笼中速鸡循规而啼。此喻虽浅,却道尽诗境高下之根源。
古人之诗,从不为“体”所困,只为“情”与“境”所驱。李白作《蜀道难》,选古乐府体,因巴山蜀水之险、行路之艰,需此体之顿挫奔放方足以载其慨叹;李绅书《悯农》,取古风体,因禾下汗滴之苦、民生之艰,需此体之质朴直白方足以传其悲悯;白居易创《琵琶行》,用新乐府体,因琵琶弦上之悲、迁谪之愁,需此体之铺陈婉转方足以抒其幽怀。他们择体如登山择径,循山势而选,顺心意而行,故诗成便是“绝美佳作”,字字皆有自然之魂。
而今人写诗,多走入“炫技”之困。视格律为不可逾越的“高难度跳水动作”,动辄追求“5257B”式的繁复规则,将写诗变成了“比技巧、拼难度”的竞赛。即便有人凭此在赛事中折桂,作品也多如过眼云烟——无真切的人生体悟作骨,无鲜活的生活气息为肉,纵有精巧格律,也只是空有其形的“格律标本”,难引读者共鸣,更遑论千古传诵。
实则诗词之妙,远不止“游戏规则”四字。文学四大板块中,诗词歌赋独以“最少文字载最大价值”为长,其精髓在“境”。这“境”,是“诗有境而无境,其境有界而无界”的通透,是庄子笔下凤凰“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的高洁,更是诗人对社会人生的深刻感悟沉淀。古人写诗,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后的自然流露,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情怀抒发,其境界是岁月磨砺、心性修行的结果,恰如“鹏程万里,非一日之寒”。
今人难越古贤,非因才力不及,实因失却了“自然”与“修行”。若只在格律牢笼中打转,不向生活寻灵感,不向心性求境界,纵有千般技巧,也难写出能穿透时光的好诗。唯有跳出“速食化”的创作心态,重拾古人“以情驭体、以境融诗”的初心,方能让诗词重焕“野雉临风”的生机,不负这千年诗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