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三章
特务嫌疑政治犯(3)
李洪君
收容所的高同志打开西间的房门,让李衡进了西间。
长在外边跑,也听说不少的东西,比如收容所。说收容所里乌七八糟,收容所的管理人员有的利用被收容的人员相互收拾,甚至指使其群殴或收拾某一个人。被收容的人,三教九流、社会渣滓,啥人都有。进去都要被收拾一顿,要翻身,也要靠自己以后拼斗。李衡想,进去必须沉着、冷静、见机对付,尽量少吃亏。
李衡进屋扫了一眼,北面是一铺炕,炕上面还用木板搭了一个二层铺,靠西墙齐炕也顺墙用木板对门搭了一层铺。屋里所有的人都坐在了靠西墙的铺上,有十五六个人,肩膀靠着肩膀,脑袋碰着脑袋,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李衡。
收容所看守高同志把门一关。就听一个人嗷的一声:“你靠墙站着!”
李衡冷静的观察着,这些人都吃惊的看着李衡,发声的是一个一点的瞪着大眼珠子的、撅着小胡子的怪异老头。李衡朝前迈了一步,站定怒目而视的说:
“靠哪儿站着?”
这个小老头还是大声说:“叫你靠墙根站着!”
李衡厉声说:“你进来的时候,靠墙根站着了吗?”李衡又扫了大伙一眼:“大伙进来的时候,也听他这样像猪一样的叫,靠墙站着了吗?”
那猥琐老头愕然,大伙面面相觑。李衡又厉声说:
“是规矩吗?是规矩,你下来站一个给我看看。我告诉你,是规矩不用你告诉我,不是规矩你给我收起来!”
老头发愣,大伙都看着老头,李衡一想,这伙人里啥人都有,不能叫他们缓过神来,得压住他们的坏想法。李衡又指着那老头大声说:
“你听到了吗?我再重复一遍,是规矩,你下来站一个给我看看!不是规矩,你给我收起来!再说,是规矩也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问问这所长有没有这规矩?”
李衡转身把屋门用拳头捶得咣咣响。这秦所长随着把门打开了,就像是在门外听着,他后面还站着高看守。
李衡说:“秦所长,进这个门靠墙站着,是你定的规矩吗?”
秦所长说:“不是,没有这规矩。”
李衡指着那个老头说:“那就是他定的规矩了。他算干什么的?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秦所长无语。李衡还是指着那老头说:“既然是你定的规矩,你下来站个样子给大家看看!”
秦所长说:“都老实点,谁胡闹给你们加罪。”他指着李衡説:“刚来的这位,是外地来的,卖手艺的,正在核实身份。谁也不准胡闹,都老实点。”又指着那个老头对李衡说:“他是本地人,姓关,暂时叫他在里边当个组长。”
李衡说:“奥,暂时是个组长啊,你是犯什么罪进来的?本地人,没事不能叫你进来吧?不老实反省,你有什么可咋呼的!嫌自己的罪过小?想加罪是不是?秦所长,没事了,你去忙吧!既然他是组长,就叫他给我安排个铺位吧。我以为他是什么人呢?才惊动的你秦所长。”
两位公安人员出去了。李衡说:“关组长,给我安排个铺位吧。”
他看了看李衡,说:“你往上边去吧。”
李衡说:“你还真说了算啊?也行。上面比下面好,比你高啊。”
这一群人,乌七八糟,谁怂谁挨收拾。
李衡脱掉鞋子,摁住铺边,齐胸高,那时年轻,一跃就上去了。唉!除去中午剩的那点饼和身上穿的衣服所有的东西被没收了。李衡坐在铺边上,面朝着他们,也确实饿了,就吃起饼来。李衡看着他们说:
“大家吃点嘛?——也分不过来,还是我自己吃吧。”
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衡。
过后两天才知道,这老关头是满族人,还是本地职工,1,5米的个子,刀尖一般的下巴,两腮没有一点肉,大大的眼睛白眼珠多,50多岁,花白的头发,鼻子底下还留着花白的胡子,或许因为在收容所里没条件刮吧。
夜里,冷天气已是零下10多度的天气了。虽然,东北的房子修造的都比较保暖,夜里还是比较冷的。上铺的一位大哥,有近40岁,说:
“兄弟,你不嫌,咱俩盖一床被子。”
李衡说:“谢谢大哥!”
他说:“你还没进来,吃晚饭的时候,就听说,今天抓了个特务,可能送到这儿来。那两个看守说,送进来让我们小心点。你真是特务吗?”
李衡说:“你看我像特务吗?”
“那怎么看,看不出来。”
李衡说:“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是从老家东山来到东北成了盲流了。在老家中学毕业后自学了收音机、电动机的修理技术。这不是,因为我会修收音机就成了特务嫌疑了。”
他说:“你是东山的?东山哪里的?”
我说:“东山平陆的。”
他说:“我是禹河的,我们是老乡啊!我姓刘。”
李衡说:“啊!刘老兄。我们中间就隔着唐津,离100多里路,我来东北就是在禹河上火车。”
刘老兄说:“那,咱俩是弟兄了。”
李衡说:“你怎么进来的?”
刘老兄说:“我脾气不好,气不过,耐不住,就动手。工段长找我小毛病,叫我把他揍了。就把我弄进来了。我在山上林场上班,家在镇上。”
李衡问他:“这老关头是怎么回事?”
他刘老兄说:“这老关头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满族人,因奸污女知青被关进来的。”
李衡说:“是个下三烂啊。”
刘老兄说:“就是,前几天我进来的时候,这老关头吆喝着他们一哄而上还把我揍了一顿。我不能饶了他,我得找机会揍他一顿。”
李衡说:“不行,在这里边不行,你看他那样子,扛你揍吗?你还想出去吗?在这里边少惹事,家里大人孩子挂着你呢,争取早一天出去再说。”
刘老兄说:“我听你的。”
第二天,早饭,说是公安局食堂送过来的,这老关头负责打饭、洗碗。
见秦所长一上班,李衡就敲门。老关头说:
“你干嘛?”
李衡瞪着他,没好气的说:“看不到吗!敲门。”
秦所长过来开门:“谁敲门?”
李衡说:“秦所长,这里冻死人了,你管不管?”
“啊!谁冻死了?”秦所长向屋里搜寻着。
“是我,差一点。就是死罪枪毙前服刑期间也得给床被子盖吧。你在家睡觉不盖被子吗?”李衡说。
他说:“你看,昨天处理你的事,弄得太晚了,疏忽了。这里,公家不提供被子,本地人自己带,外地人有带着的,没有的就自己买。”
李衡说:“我的钱叫你们没收了,我怎么买?”
秦所长说:“你的钱现在你可以用。”
“那就麻烦秦所长安排给我买床被子和褥子。还有,我听说这里可以抽烟,再麻烦给我捎一条烟。”李衡说。
秦所长说:“烟,你要什么牌子的?”
李衡说:“要哈尔滨的。”
他笑着说:“你还抽好烟。”那时,“哈尔滨”牌的香烟三毛钱一盒,就是市面上的好烟了。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那位高看守就给李衡买回来了。
李衡自己是不吸烟的。李衡把一整条烟往大铺上一扔,说:
“烟,是大家的。谁抽,就在这儿拿。碍事就放在窗台上。”李衡打开一盒给大家分了分,抽烟的手里都拿着支烟,看着我。李衡说:
“谁有火,抽啊。抽完让看守再给买。”
有时一星期买两条烟。
两天,秦所长就安排李衡做了一个读报员,看守所里是可以看报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