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在某个周末的午后聊天时,她说记得很清楚,六月初一的那天,也是午后,刚好是周末,那只黑白相间的瘦不拉几的猫儿,似乎是闻到了腥味儿,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了,赖着不走了,喵呜喵呜叫个不停,许是许久未见荤腥了,在厨房的餐桌下穿梭往来,忙的不亦乐乎,我们几老表也是酒过三巡,推杯换盏,情到深处,泪眼朦胧,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猫儿是不管不顾的,大快朵颐,不多会儿的功夫,肚子鼓胀胀的,走路都开始走猫步了。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狗来富猫儿来穷。狗儿来了好像很招人疼爱,猫儿来了仿佛是让人生厌的。不少店铺里有招财猫,单手整日间挥舞,一是欢迎光临;一是把外面的财富迎进来。
说到这些,母亲说那是两码事儿,要区别对待,不可瞎掺和。说白了就是不喜欢。所以看见了要驱逐出境,一刻也不能停留。好在猫儿狡猾的很,又从后面的场院的大门缝隙间钻进。后门白天是敞开了的,与大门形成对流的态势,凉风习习,猫儿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在堂屋后面的退退儿屋的一不起眼的角落的蒙尘的小椅子上蜷缩着身体,喵呜喵呜叫着,似乎在向母亲炫耀了,你拿我咩办法,这块地儿哈是我的,我想待多久就多久,除非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我和大哥回来了,在厨房靠近门口的地方,摆了个小碗儿,不时的丢点儿荤素的东西,这猫儿不是素食主义者,它不吃素的。母亲炒了几天的猪肉,天天儿的热,都黑不溜秋的了,也不舍得扔,给猫儿吃那就再适合不过了。那家伙围着小碗转了转,再瞅瞅我们,见没什么动静,才慢慢腾腾的开吃。
还别说,自从这猫儿在老家堂屋后面的退退儿屋安营扎寨后,楼上的“客们”(父亲健在时对老鼠的一种敬称,客人只是短期暂住,它们是鸠占鹊巢,哈要制造恐慌,啃食门,切断线路……走路不分白天黑夜,一律大摇大摆,闹心的狠)好像安静守规矩了不少。至少母亲没再给我讲那儿那儿的线路又咬露出铜丝儿什么的了;也没说每个门下的锯末子要清早起来就要撮小半撮箕了……
妻起初也是持排斥态度的,在我再三的劝说下,她似乎听懂了。首先它是一个生命,我们总不能眼见着它忍饥挨饿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再者,在父亲离开我们一个月后,这只猫儿就来了,好巧不巧的,也许是老父亲冥冥之中不太放心母亲和阳二哥呢!生前没解决的问题,那就托这只猫儿来替他完成吧。
后来的后来,这只猫儿成了这个家的一员了,某个周末的午后,我和小董回来,见母亲的房门紧闭着,顺手推开门,一只黄色的拳头大小的小猫咪在大衣柜的左手边的脚下,被一根红头绳系着。许是母亲见黑白相间的猫儿来太久了,怕它喧宾夺主,以后没这只小猫咪什么事儿了?
那只黑白相间的猫儿呢?小董在后面的草坪上取车路过邻居家时,看见它蜷缩在麻将机旁的椅子上,他们家来了不少客人,玩牌的玩牌,打麻将的打麻将,主人噶在近旁的厨房忙着做饭炒菜了。那浓浓的烟火气惊扰到了那只黑白相间的猫儿;也可能是这几天它没怎么饱餐过,因为这几天我和大哥没得空,询问母亲她是三缄其口,默不作声的。
有点儿不太习惯,小董在母亲房里逗弄那只小猫咪。母亲说再等两天满一个星期了就把它放出来,熟悉熟悉环境,饮食起居也自然了,就不担心它跑了。母亲怕怠慢了它,猫食儿是放在冰箱里的,可以放个两三天,管个两三天。放点儿捣碎的猫儿鱼,这也是母亲听山边一喂猫儿的经验之谈,看着小猫咪欢实的喵呜喵呜叫着,比刚来时胆子大了不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某个周末的午后,母亲又给我们布置任务,把山边那块花生抽个周末时光挖了;再把大蒜葱老壳儿种在某个周末排到地里去……我对着阳二哥说,今年闰六月,日子哈早着呢,二哥眯缝着眼笑着点头……
按照母亲的说法,等天凉快了,某个周末的午后,没事儿的时候,带她和阳二哥周边转转……
喂 鸡
关于这个话题,父亲与母亲已经打了多年的嘴仗,一说是米糠不好买的,二说家里没地儿养,弄的也脏。但每天早上一人一个鸡蛋补营养,逢年过节时全家幸福团圆时,吃鸡肉、喝鸡汤他们忘了算账。
现在场子宽了,专门给鸡们空了间房,下雨欻不到,天晴晒不到,一日三餐的,母亲服侍的好好儿的,包谷粉子,米汤,新鲜的菜叶子,剁的碎碎儿的,搅拌均匀,比例适中。早上七点,把鸡们从鸡笼子里喊出来,它们也是排队出发,一点儿不慌的,度着方步,气宇轩昂。鸡笼子就在楼梯间的过道旁,上面还有个盖板儿,是多年不用了的砧板,中间有个小洞,鸡中的老大哈要将头晃来晃去,不时弄出来点儿名堂。好在没有公鸡,不用夜半三更起来打鸣,吵的我和陌队睡不着觉。我们的卧房就在隔壁,中间只有个隔门,这边我们住,那边它们狂。
黄昏时,外面哈有亮光,母亲才换了行套,半筒靴,戴个草帽,拿个小铲铲儿,一把扫帚,把鸡们放出来,她要清扫鸡屋,给它们明天的环境检测,看是否达标。佝偻着腰,专注的样子,一遍一遍的,喝水的盆子、鸡食盆子,清洗了摆放在屋檐下,见见月光。鸡们是听母亲的话的,来了几天,似乎我们是客,它们是主,头道二道的喊,后面拼命的敢,对我们是不理不睬,依然我行我素的,在它们认为的地界上趾高气昂。母亲看它们捞活食儿差不多了,喊声进笼了,一个一个的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母亲的耳朵有点儿背了,陌队说小董在长沙,她说,什么,考到那儿?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也不喜欢串门儿,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是一门心思养点儿鸡。记性似乎也不太好了,前天晚上在鸡窝里拿出的3个鸡蛋,顺手放在后门口的窗台上,把鸡们的屋子收拾干净了,就进屋了,陌队出来歇凉,在粑粑匮里洗手时,发现了,我才拿着给了母亲。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中秋节时要吃一只的,国庆节大家回来了要吃一只的,我的生日要吃一只,过年的时候要杀两只……晚上,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讲白话时,母亲掰着指头给我们算着。明年开春了再买一窝,今年的包谷没人要了,周文的养猪场最近两年没在附近收了,一两担包谷怎么处理?只有喂鸡了。
看来父亲母亲关于喂鸡的嘴仗还要继续下去,我们也是姑且听之,姑且信之,谁叫我们吃了鸡肉,占理的事儿肯定要选在母亲一边了,再慢慢儿给父亲做工作了。其实,也看的出来,父亲也是默默无闻地付出了的,买米糠,磨包谷粉,菜园子里寻新鲜菜叶子什么的……俗话说得好,少时夫妻老时伴。适当的打打嘴仗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