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
文/陈道泽
困 顿
江城的风,带着长江水汽的黏腻,吹不进田招娣紧闭的窗棂。夜色如墨,沉沉压在她胸口。刚躺下,白日的喧嚣褪去,女儿刘芳的影子便如默片般在脑海中固执地轮转:从幼儿园扎着羊角辫的怯生生,到财经大学礼堂里接过毕业证书的意气风发,再到如今银行会计室伏案时那挺直的、带着一丝疏离的背影。三十二载光阴,倏忽而过,却在“婚恋”这道坎前,凝滞成了田招娣心头的巨石。
丈夫刘秉贵经营着不大不小的酒楼,名下三套商品房、一套临街门面,算得上殷实人家。可这份殷实,在女儿终身大事的空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七大姑八大姨的“拜托”,亲戚朋友同事的“穿针引线”,相亲角的人头攒动,网络平台的虚拟邂逅……一场场精心或随意的“见面”,最终都化作女儿归家后那扇紧闭的房门,和空气里弥漫的、无声的“黄了”。理由五花八门:胖了,瘦了,木讷了,没感觉了,三观不合了……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田招娣的神经。高不成,低不就。这无形的压力,白天尚可被琐事掩埋,一到夜晚便如藤蔓疯长,缠得她窒息。出门在外,总觉得旁人目光如刺,脸上无光,心头无颜。
今夜尤甚。辗转反侧间,意识坠入混沌。天昏地暗,狂风卷着江腥怒吼,惊雷撕裂苍穹,暴雨如天河倾覆。她看见女儿在滔天浊浪中挣扎,身影模糊,呼喊被风雨吞噬。“芳芳——!”她声嘶力竭,呼唤着出差在外的刘秉贵,却只闻惊雷贯耳。猛地惊醒,冷汗已浸透薄衫,黏稠冰凉。窗外,东方天际挣扎出一线惨淡的鱼肚白。
她起身,机械地淘米煮粥,蒸上馒头,白水煮蛋。厨房的烟火气驱不散心头的阴霾。刘秉贵吃过早饭,宝马车的引擎声消失在晨雾里。田招娣从菜市场回来,目光落在女儿依旧紧闭的房门上。阳光已爬上窗沿,那扇门却像一道冰冷的界碑。
想起上次相亲。女儿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语气里淬着冰碴:“那小子,招呼不打就动手动脚,粗野,没教养!”田招娣当时一股火直冲脑门:“男女之事,总得一方先主动!你读了那么多书,还要妈教你怎么低头、怎么垫脚?凑一凑,不就合上了吗?”刘芳只冷冷回敬:“烦神不经老。妈,少操点心。缘分没到,急死也没用。一棵草,自有一滴露水养着。” 这话像针,扎在田招娣最敏感的神经上。她盯着那扇门,一个念头愈发清晰:眼不见为净!那套早已装潢停当、预备作嫁妆的商品房,连同楼下的门面房,此刻成了她逃离焦虑的孤岛。让刘芳搬过去吧,省得在眼前晃悠,日日引燃这无名火。刘秉贵说过,等女儿婚事定了,这就是陪嫁。如今看来,不如先挪个清净。
她敲了敲门,无声。拨通电话,响了许久才传来女儿带着睡意和不耐的声音:“喂?” “芳芳,你在哪?” “……妈,烦不烦?我在新房里!”声音陡然清晰,带着一种决绝的疏离,“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在你们眼前晃,你们烦,我也烦。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正好,我在这儿,一心一意给你们‘招’女婿上门!”
田招娣喉头一哽:“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了。这儿挺好,清净,以后这就是我家。省得你们天天催婚逼嫁,烦透了!我在搞设计,拜拜!” 电话挂断的忙音,空洞地回响。田招娣握着手机,一脸茫然。设计?搞什么设计?女儿的世界,像那扇紧闭的门,她已越来越看不懂,也推不开了。
凤 鸣
刘芳的新居,临江,视野开阔。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浑浊的江水裹挟着城市的倒影奔流不息。母亲电话里的焦灼犹在耳边,父亲那套“陪嫁房”的说辞更让她心头五味杂陈。父母的房产,是他们半生辛劳的见证,难道真要成为一场婚姻交易里的砝码,白白“赠”给一个未知的“女婿”?这不公平,也非她所愿。
一个念头,如同江面偶然跃起的鱼,带着水花,清晰起来:卖掉它!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收回成本,作为父母实实在在的养老保障。至于自己……她嘴角牵起一丝自嘲又倔强的弧度。既然世俗的“凤”难求,何不以此房为“巢”,引真正的“凰”来栖?这售房广告,便是她的“售房广告”帖。
一周后,“温馨之家”中介公司。总经理杨新宇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皮肤白皙,眉眼如画,身段窈窕,气质清冷中带着书卷气。唯一的“瑕疵”是略高的颧骨,平添几分疏离。这样的姑娘,竟要“招上门女婿”?杨新宇心里直犯嘀咕,这条件得多苛刻?他这“老江湖”(57岁,属兔,高沟人,干过水产养殖,开过的士,最终在房产中介扎根),阅人无数,直觉这事透着不寻常。
“刘小姐,你这条件……”杨新宇搓着手,笑容里带着探究,“找个倒插门的,是不是有点……屈才了?你这模样,本身就是顶好的资源啊!”
刘芳递过一张纸条,笑容浅淡,带着点交卷般的郑重:“杨总,劳您看看。这是我琢磨了一天的‘毕业论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杨新宇接过,细看。几行字,却让他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妙!绝了!我杨新宇在这行摸爬滚打十几年,头回见这么卖房的!这哪是广告,这是‘凤求凰’的檄文啊!”他啧啧称奇,竖起大拇指,“当代大学生的脑回路,不服不行!这挂出去,房产圈得炸锅!”
纸条上写着:
【售房广告辞】 濒临江岸,核心城区,黄金地段,名牌小区。 户型精美,婚房装饰(150㎡),毗邻旺铺(110㎡),总计260㎡。 愿作良缘引,优惠十万金。 作价一百八十万(均价约5000元/㎡),诚心成交,再减十万,实付一百七十万。 屋美价廉,静待有缘人。非诚勿扰! (附详细家庭地址、户型图及联系人刘女士电话、QQ)
当晚,刘芳拨通家里电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妈,报告个好消息!” 田招娣在电话那头,声音透着疲惫和不信:“芳芳,又搞什么花样?别拿你妈开涮。” “真不是虚的。谢谢爸妈的‘嫁妆’,我决定了,”刘芳顿了顿,清晰地说,“把它卖了。钱,给你们养老。顺便,”她声音里带上点狡黠,“把你们女儿也‘卖’出去。一举两得,算不算好消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田招娣提高了八度的声音:“……你再说一遍?卖房?还……还搭上自己?刘芳!你搞什么名堂!晚上!晚上等你爸回来,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我这就去斩‘一刘烤鸭’!” 田招娣撂下电话,心乱如麻。烤鸭是女儿的最爱,也是家里“大事”前的仪式。可这次,这仪式感里,裹着让她心惊肉跳的未知。 迷 雾
广告如一颗奇特的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房产深潭,初时确也激起了几圈涟漪。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期待中的“应接不暇”并未出现。除了最初那个昙花一现的卢可进(被刘芳以其“浮夸”收入和“富二代”标签以及“婚史含糊”为由果断拒绝),咨询者寥寥,更别提实质性的进展。仿佛那精心设计的广告词,沉入了信息海洋的深处,连个像样的气泡都没冒上来。
刘芳守着新居的落地窗,窗外江景依旧,心头却蒙上了一层薄雾。是房产市场的整体低迷?是“捆绑征婚”的设定太过惊世骇俗,吓退了潜在买家?还是这世上能“对号入座”的“凰”,本就稀少如凤毛麟角?期待渐渐被焦灼取代,如同窗玻璃上凝结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她拿起手机,正要拨给杨新宇,对方的电话却抢先一步打了进来。
“刘小姐啊,”杨新宇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圆融,也透着一丝无奈,“情况……不太乐观。大环境确实差,同行们都在叫苦连天。你这单子,特殊就特殊在‘捆绑’上。想法是妙,可无形中把门槛设得太高,筛掉了九成九的人!再加上这总价,一百多万,对普通人家来说,是座山啊!哪怕均价低,还优惠十万,也难。买家观望的多,出手的少。”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试图注入点希望,“不过你也别灰心!好事多磨嘛!你这广告词,吸引力是核弹级的!我老杨干了这么多年,直觉告诉我,肯定有戏!只是需要点耐心,等那个真正‘识货’、也‘识人’的主儿出现。你想啊,买房送美人,还送门店送‘嫁妆’,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金子总会发光的!” 挂了电话,刘芳走到书桌前,拿起新到的《散文》月刊。她喜欢文字,尤其爱读一个叫“苍耳”的作者,文字里带着泥土的厚重和生命的韧劲,是她这个金融专业出身者心灵的后花园。刚翻开苍耳的《冬暮春初》,试图在字里行间寻找片刻安宁,手机又响了。是高中同桌郝文娟。
寒暄过后,郝文娟直奔主题:“芳芳,个人问题……还没着落?信得过老同学不?我给你牵个线!”她热情地介绍了老公的同学,一个“家产上亿”的建材城老板,约在汀棠公园见面。
次日清晨,刘芳如约而至。公园西门巨石旁,她手捧《散文》,目光在晨练的人群中搜寻。一个夹着杂志、身材挺拔的男子走近,刘芳刚扬起笑容招呼,对方却茫然摇头,径直走过——认错人了。约定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个“家产上亿”的相亲对象始终未曾露面。初春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她心头发冷,一种被放鸽子的难堪和失望弥漫开来。她合上杂志,带着一身落寞离开了公园。刚走到公交站,杨新宇的电话追了过来,声音带着兴奋:“刘小姐!有转机!上次那个卢可进之后,今天终于又有个明确意向的!叫俞亮亮!人就在我这儿,他对房子兴趣极大,但提出……想先见见你本人!” 微光与惊雷
刘芳的心猛地一跳。又是先看人?她想起卢可进资料里的水分,想起郝文娟介绍的爽约,一丝警惕和疲惫涌上心头。“杨总,流程是不是该先看房?”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杨新宇连忙道,“我跟他约了下午三点先去看房!看完房,如果双方都有意向,再见人,这样稳妥!”刘芳同意了,地点就定在她的新房。
下午三点,刘芳在新房等待着。时间流逝,杨新宇和那位俞亮亮却迟迟未到。正疑惑间,杨新宇的电话来了,语气满是歉意:“刘小姐,实在对不住!俞先生刚接到家里急电,好像是他父亲……情况不太好,他必须立刻赶回去!看房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了。他说处理完家事再联系我。”
希望的火苗刚燃起一点火星,又被意外吹灭。刘芳握着电话,望着精心布置却无人欣赏的新房,心头一片空茫。这“招亲”的路,莫非真是条死胡同?
一周后,就在刘芳几乎要将此事遗忘时,杨新宇的电话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响起:“刘小姐!俞亮亮联系我了!但是……情况有点特殊。”他详细介绍了这位神秘的意向者:俞亮亮,33岁,县城人武部工作。身高一米八,体魄健硕如运动员,标准的“美男子”——除了右脸那块巴掌大、沟壑纵横的灼烧伤疤,以及视力受损的右眼。“他曾是排雷兵,一等功臣。那次任务……唉,英雄啊!”杨新宇语气充满敬意,“他之前看了你的资料,非常感兴趣,甚至提出不看房直接见你,被我按流程劝住了。后来家里突然出事,就是他父亲……心脏病去世了。”
刘芳的心,被“排雷兵”、“一等功”、“灼伤”这几个词狠狠撞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她想起网络世界里那个偶尔聊天的网友——“无名探险者”!他曾轻描淡写地提过负伤经历,视频时匆匆一瞥,那侧脸的轮廓和坚毅的眼神……难道是他?那个在她心中留下模糊却深刻印象的、沉默的英雄?
“杨总!”刘芳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这个人……我可能认识!是我的一个网友!如果真是他……我想见见他!”网络世界与现实线索的奇妙重叠,让她的心湖再次泛起波澜。 伤疤与星光
两天后,在“温馨之家”略显嘈杂的办公室里,刘芳终于见到了俞亮亮。
他站在那里,像一棵沉默的青松,挺拔的身姿确实带着军人的烙印,宽阔的肩膀蕴藏着力量。杨新宇没有夸张,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淬炼的、内敛的英俊。然而,所有的目光,都无法不被吸引到他右脸那片触目惊心的疤痕上。皮肤扭曲、挛缩,如同被烈火亲吻后又粗暴撕裂的大地,记录着惊心动魄的瞬间。右眼在伤疤的牵扯下,显得比左眼小一些,目光却依旧沉静、锐利,像暗夜里的星辰。
刘芳的心,没有预想中的惊惧或排斥,反而像被一只温暖而粗糙的手轻轻攥住了。她认出了视频里那个模糊的轮廓,更认出了“无名探险者”文字里透出的那份坚韧与豁达。眼前的伤疤,不再是狰狞的缺陷,而是一枚沉默的、滚烫的勋章。
“是你……‘无名探险者’?”刘芳主动开口,声音有些微颤。 俞亮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是我。刘芳?没想到,这么巧。”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抚平人心的力量。
杨新宇识趣地退开,留下空间。没有客套的寒暄,仿佛旧友重逢。他们聊起了网络上的只言片语,聊起了那次改变他生命的排雷任务(他语气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聊起了他父亲突然离世的伤痛,以及他必须遵守的家乡传统——为父守孝三年。
“所以,”俞亮亮看着刘芳,眼神坦诚而带着歉意,“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正式告知杨总,也告诉你,关于房子和……广告上的事,恐怕暂时无法继续了。三年,对任何人来说都太长了,尤其对你。我不能耽误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身后的窗外,“那套江景房,真的很美。你的‘广告词’,也很有勇气。可惜,时机不对。”
办公室的嘈杂仿佛瞬间远去。刘芳凝视着他脸上的伤疤,那沟壑里仿佛藏着硝烟、责任和一种近乎固执的赤诚。她想起了母亲“凑一凑”的理论,想起了那些因“没感觉”、“三观不合”而夭折的相亲。感觉是什么?三观又是什么?眼前这个人,他的“疤”比任何精致的皮囊都更直抵灵魂,他的“守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诠释责任。这不正是她潜意识里等待的、能穿透浮华直抵本质的“凰”吗?
“新社会,新风尚,”刘芳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守孝,心意到了最重要。一百天,足够表达哀思与敬意。”她迎上俞亮亮惊讶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照亮了整个略显昏暗的办公室,“如果,你坚持要守三年……那我也等得起。好饭,不怕晚。”
俞亮亮愣住了。他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毫无作伪的真诚与坚定,看着她面对自己伤疤时那份自然的平静与尊重。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心中因伤疤和传统桎梏筑起的堤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和眼底难以掩饰的动容光芒。
一旁的杨新宇适时出现,胖乎乎的脸上笑开了花,用力拍着大腿:“好!好一个‘好饭不怕晚’!缘分呐!这才是真正的‘对号入座’!刘小姐,俞先生,恭喜!恭喜啊!我这中介,这回可是做成了天大的‘媒’!这房子,这良缘,都跑不了咯!” 凰 栖
一百个日夜,在长江水的奔流中悄然滑过。这并非简单的等待,而是两颗心在理解与尊重中,缓慢而坚定地靠近。书信(俞亮亮更习惯手写的温度)、网络、以及周末短暂的相聚,剥去了初见的震撼,沉淀下对彼此性情、志趣、价值观更深切的认同。刘芳看到了伤疤下那个灵魂的纯粹与担当,俞亮亮则折服于刘芳独立思想下包裹的温柔与韧性。那套曾作为“诱饵”的江景婚房,成了他们规划未来的温暖据点,见证着无声胜有声的情感交融。
百日之期刚满,一场简单而庄重的婚礼在临江的酒楼举行。没有奢华的排场,却洋溢着真挚的喜悦。田招娣看着身穿洁白婚纱、笑容明媚的女儿,又看看女儿身边那个身姿挺拔、眼神坚定、脸上带着独特“勋章”的女婿,百感交集。最初对“伤疤”的担忧,早已在接触中烟消云散。此刻,她眼中噙着泪,是释然,是欣慰,更是一种迟来的懂得——女儿所求的,从来不是外在的圆满,而是灵魂深处那份能让她心悦诚服、甘愿托付的共鸣与担当。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第一次觉得,女儿那略高的颧骨,在幸福的光晕里,竟显得如此生动美丽。
刘秉贵拍着俞亮亮的肩膀,将一串钥匙郑重地放在他手中,声音洪亮:“亮亮,新房和铺子,以后就是你和芳芳的家当!好好过!”这不再仅仅是物质的赠予,更是对一个值得托付之人的认可与信任。
婚礼的高潮,司仪请新人讲述他们的故事。俞亮亮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刘芳脸上,沉稳的声音带着力量:“感谢刘芳,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了我最大的信任和勇气。她的‘凤求凰’,求的不是金玉其外的‘凰’,而是一颗能经得起烈火考验的心。”他顿了顿,看向自己手中的钥匙,“这房子,这铺子,是岳父母的厚爱,更是我们新生活的起点。我会用行动证明,这份信任,值得。”
刘芳微笑着,眼中星光点点,她拿起另一只话筒,声音清越:“有人说我这是‘捆绑销售’,是奇招,是怪招。但我知道,我只是在找一个懂我、也让我懂的人。‘凤求凰’,求的是知音,是能在生活的雷区里并肩前行、互相照亮的人。”她看向俞亮亮脸上的伤疤,目光温柔而坦然,“真正的‘凰’,不在于羽毛是否华美,而在于它是否拥有穿越风雨、守护家园的翅膀和决心。我很幸运,求到了。”她举起手中的钥匙,与俞亮亮手中的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钥匙,打开的不只是家门,更是我们共同守护的未来。”
掌声雷动。窗外,长江浩荡,奔流入海。夕阳的余晖泼洒在江面上,碎金万点,如同为这对新人铺就的、通往未来的璀璨之路。那套曾承载着焦虑、奇想与征婚使命的江景房,此刻灯火通明,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凤已归巢,凰已栖定。生活的序章,在理解、勇气与爱的和弦中,刚刚奏响第一个饱满的音符。 作者简介:陈道泽,安徽人,文学爱好者,工作之余,喜爱读书写作,常有佳作发表或登载、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