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的地质层与风景的褶皱
一一读郑升家二首近作
安徽/王瑞东
郑升家(笔名昨夜星辰)的两首新作以近乎地方志的笔法,在诗歌与档案的边界上构建起独特的叙事空间。这两首作品摒弃了传统抒情诗的隐喻系统,转而采用一种冷静的纪实语言,却在看似平淡的叙述中暗藏深意。
《过核工业新疆矿冶局》堪称一部微缩的中国核工业发展史。诗人以自行车骑行者的平民视角,凝视着“庄严肃穆”的军工单位建筑,通过机关名称的演变(二机部→核工业部→总公司→集团公司),勾连起国家战略调整的历史脉络。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诗中出现的具体人名(辛殿华、李定凡等),这些被主流历史叙事忽略的个体名字,在诗中成为核事业发展的肉身见证。诗人以“不必苛求完美/得失也须释然”作结,在冷静叙述中透出历史辩证法的智慧。
《后滩湿地公园》则呈现了另一种时空维度。诗人以地理行走的线索(英阿亚提路—唐布拉宾馆—潘津乡),绘制出一幅正在生成中的城市生态图谱。诗中“新挖的渠道尚未通水”与“紫桑椹挂满枝条”形成张力,暗示着人工开发与自然生长的微妙平衡。结尾对“美好远景”的期盼,既是对城市建设的期待,也隐含着对诗意栖居的向往。
两首诗共同展现了诗人独特的创作特征:一是采用新闻纪实的精确性(具体日期、路名、机构名称),赋予诗歌文献价值;二是通过平民化视角观察宏观历史,使国家叙事与个人记忆相互映照;三是在表面冷静的叙述中,蕴含着对历史与人性的深刻理解。这种“去诗意化”的书写策略,反而构建出另一种更深沉的诗歌质地——如同新疆的地貌,在看似荒凉的表面下,蕴藏着丰富的矿藏与绿洲。
诗人将斯大林西路、伊犁河谷、花果山社区这些地理坐标,转化为记忆的坐标点,在个体经验与国家历史之间建立了鲜活的联系。这种创作取向,既延续了中国当代诗歌的叙事传统,又开创了个人化的历史书写方式,使诗歌成为记录时代变迁的独特载体。
(2025.08.31晚2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