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母 

文|| 冰清玉洁

         昨夜夜半，我又梦见了母亲。母亲是2023年农历十月初八早晨八点走的，如今离开我们已近两载。她走后，我总觉心里空落落的，唯有在清明、月半、父母忌日与过年这些重要日子，备好纸钱、纸衣、纸鞋祭祀，聊以慰藉思母之痛，也盼着母亲在天堂能过得舒坦些。

         梦中情形清晰如昨，竟是母亲在老家过八十大寿的模样——乡邻亲戚都来道贺，屋里满是热闹气，两个在外的哥哥也赶了回来。我看着母亲忙前忙后招呼客人，自己也跟着忙活，却突然发现，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水果没买，晚宴的啤酒没备，连菜都没准备妥当。客人已到，桌上空空，灶间大锅虽冒着热气，新鲜蔬菜却迟迟不见，我正为“何时能让客人吃上饭”急得团团转，转头却见母亲脸色煞白、面部浮肿，连五官都有些模糊。我慌忙上前抱住她，大声呼喊着，脸颊紧紧贴在她脸上……惊醒时，只觉脸上一阵冰凉，才知是一场梦。

 

        梦里与母亲相见的真切让我欢喜，可她骤然消失的遗憾又让我恋恋不舍。民间常说“七月初一鬼门开，七月十四鬼乱窜”，农历七月初一至十五，阎王大开地狱之门，让冤魂厉鬼暂游人间、享受血食，直到十五鬼门重关才返回阴间，因此七月也被称作“鬼月”。近来家家户户都在供奉先祖，想来是母亲泉下有知，特意来梦中与我相见，也是在提醒我该焚香烧纸、祭祀先祖了。 

       醒后再难入眠，望着窗外月朗星稀，往事又涌上心头。母亲是1942年生人，比我大三十岁。她的八十大寿，其实是在株洲大哥家过的——大哥提前接母亲过去，我们在酒店摆了寿宴，席间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满是欢声笑语，还拍了合照留作纪念，哪有梦里那般慌乱。

        我又忍不住想，莫非母亲在那边缺了用度，才托梦给我？母亲在世时，家里总在七月十四祭祀“老客”（先祖）。每逢这天，我们必去母亲家吃饭，她前一天就会赶去集市，买好各色蔬菜瓜果；十四日一早便起身忙活，把一桌美味佳肴精心备好，等我们到齐了才开席。我还记得，父亲总会坐在门前，就着晨光折纸钱、写包袱袋，用毛笔一笔一画写清先祖的名字，再把我带去的纸钱、纸衣分类装好，等饭后一起焚烧，送“老客”带着衣银、满载而归。

         有人说这是迷信，可在我看来，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孝道传承。我始终相信阴阳互通，冥冥之中，父母总在暗处护佑着我们。就像《中元7月15》里唱的：“农历七月半，又叫做‘中元’，人人都会在这天去祭奠祖先。用石灰画个圈，在圈的中间烧纸钱，袅袅的轻烟，伴随着思念……中华文明五千年，上传下教到今天，孝悌忠信礼义廉，九祖七宗记心间。父母在时常相伴，人走再悔已枉然。”只愿天上人间，皆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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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25年农历七月初九日

作者兼主编简介:

汤守玉，网名冰清玉洁，湖南衡阳人。喜欢文字和舞蹈。作协会员，各种文学样式皆涉足，作品散见各类纸刊和网刊。现为中华头条主编，微旬刊《大文坊》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