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第五世 南风知我意
第二十五章 广交会上惊鸿瞥
一九八三年春,广州流花展馆。 柳浙南松了松领带,汗湿的衬衫贴在背上。作为杭州丝绸厂的销售科长,他第一次参加广交会,粤语英语交织的喧闹声让他头晕目眩。
“同志,这匹双绉的花样...”清泠的吴语忽然穿透嘈杂。浙南转身,看见玻璃柜台映出个穿白衬衫的姑娘,正指着他带来的样布。当她抬头时,额间一点朱砂痣灼灼如焰。
“这是仿宋的缠枝莲纹。”浙南忙抽出样本,“我们复原了失传的绞缬工艺...”讲解时他莫名心慌,样布滑落在地。
姑娘弯腰去拾,颈间滑出红绳系着的玉牌——竟是前世那块蟠龙佩!浙南脱口而出:“这玉...” 她警觉地掩住衣襟:“家传的。”目光相接时二人俱是一怔,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认故人。
外商涌来询价,再回头她已不见。浙南追出展馆,只见人海茫茫。夜回招待所,他对着样布发呆——那匹被她碰过的双绉,无端多了缕苏绣似的异香。
第二十六章 西子湖畔绣心结
半年后浙南出差苏州。观前街绣品店里,忽见那匹双绉竟被绣成了屏风!缠枝莲间添了双戏水鸳鸯,针法精奇如古物。
“这绣工...”他颤声问老板。 “苏老师傅的收山作,可惜前月去世了。”老板叹息,“只剩个孙女在刺绣研究所...”
浙南直奔研究所。海棠树下,那广州相遇的姑娘正在绷架前捻针,额间朱砂痣在树影里明灭。见他来也不惊讶,只道:“我梦见你会来。”
她叫苏绾君,祖父临终前说:“会有个杭城人来寻缠枝莲。”说着取出一本泛黄的《绣谱》,扉页题着:“赠绾娘——癸亥年柳生”。
浙南翻开,竟是祖父笔迹!可祖父一九六零年就去世了... 绾君轻抚绣线:“你相信吗?我绣这些花样时,总觉得早就绣过千百遍。”
第二十七章 经济大潮情海波
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而来。浙南毅然下海,创办丝绸公司;绾君却因研究所改制陷入困顿。夜夜她对着绣绷落泪,浙南找来时,见她正拆嫁衣——那金线盘龙的纹样,竟与前世的戏服一般无二!
“跟我去杭州吧。”浙南握住她染黛的手,“我们复原传统缂丝,一定能成功。” 绾君摇头:“爷爷说,苏绣的根在苏州...”
转机来自日商订单。对方指定要绾君绣《药师佛图》,开价足够盘活整个研究所。但日商社长森村提出苛刻条件:需绾君赴日指导三年。
签约宴上,森村不断劝酒。绾君醉眼朦胧间,见森村颈后赤痣隐现,惊得摔了酒杯——那分明是前世吞婚书的柳文修!森村却笑:“苏小姐像极了我国宝画中的唐美人...”
第二十八章 机场决别双泪垂
浙南得知赴日事宜,连夜驱车赴苏。梅雨淅沥,他隔着雨帘望见绾君正在赶工,绣针起落间,佛像宝相庄严,可她眼中全是血丝。
“不能去!”他冲进门,“那森村看你的眼神不对...” 绾君苦笑:“全所三十多人要吃饭啊。” 争执间她失手划破指尖,血滴在佛目上。浙南突然跪下,掏出祖传的玉佩:“我们结婚!结了婚就能拒签!”
绾君抚摸着玉佩流泪:“你忘了?前世就是这样...”窗外雷声炸响,雨打芭蕉声声碎。
机场送别日,绾君过安检前忽然奔回,往他手心塞了件东西。登机后浙南展开,竟是绣着桃花的喜帕,角上题着:“愿君如月我如星”。
飞机腾空时,他听见身后老绣工叹息:“绾君哪是去指导?她是被森村认作亡妻转世,要娶作填房...”
三年后浙南成亿万富翁,却终身未娶。办公室永远挂着那幅《药师佛图》,佛目两点殷红,像永远凝望他的泪。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