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潜伏记
(节录自徐佩珩回忆录《逝水留痕》)
文/徐佩珩 图/龙莆尧 编辑/谦坤
(四十六)
南岗以北,有相邻两条村乡,一叫笔村,一叫宏岗。两村田土相邻,村民常因争田水而打斗,几乎已成世仇。这期间,村民又因争田水,互相打了起来,笔村村大人多,村民比较凶悍,他们夺了宏岗人的牛,并声言要放火烧毁他们的村庄,吓得宏岗人连夜将牛、猪等畜物牵出公路,向友好的村落求救。宏岗姓徐,是夏园始祖的分支,向来都和夏园相好。夏园村接到求救的信息,即敲锣召集父老议事,大多数青年人都赞成与笔村拼一回,但父老们却犹疑不决。村里一方面组织武装力量,一方面煮大镬饭招待从宏岗逃出来的难民,并挪出祠堂空屋给他们住。夏园村中有些好事的青年,更是摩拳擦掌,背着枪在村里走来走去,一副得意的样子。见到这奇怪的景象,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们会热衷于自己人打自己人呢?在日寇当前时,他们龟缩不动,老老实实做个顺民,而敌人刚走,他们便八面威风起来,这也许就是中国人的天性?
笔村与南湾村世好,听说夏园要支援宏岗,他们也密锣紧鼓的准备行动,他们宣称,只要夏园人动身支援宏岗,他们即居高临下,从南湾岗顶向夏园扫枪及发砲。我的住处正好在南湾岗顶下面,介于夏园与南湾之间,如南湾向夏园开枪射砲,我家会首当其冲。为策安全,母亲叫我搬到夏园居住,但眼下夏园的火药味甚浓,也不是安全之区。我考虑,阿龙此时不在,为保收发报机的安全,我应带着机器迅速撤离这个是非之地。于是我想到投奔此时在南岗的二舅父。二舅父一家人本住在韶关,他原是省公路处的会计主任,1944年韶关沦陷前他离开了公路处,到一间火柴厂当会计主任,韶关沦陷时,他又迁往别方,后来,在一片混乱之中,一家人又步行回家乡,据他们诉说是遭到土匪洗劫,弄到一无所余,沿途靠向当地人求乞才捱了过来。回南岗后,他即着人通知我母亲,姐弟重逢,自然万分欣喜,但看到他们一家穿着破烂,赤脚蓬头,我母亲又万分难过。母亲立刻回家拣了几件父亲的衣物及其他日用品送给二舅父应用,我因有任务在身,一直没有和他们见面。现在胜利了,正好借此机会与他们聚一聚。
想好了马上去做,我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带上收发报机,背着趣飞,准备出村往南岗而去。谁知走到大街烟枪桓的地堂门口,就给一位大婶一把拖了进去,知道我要去南岗,她摇头时我说:“不可!不可!本村已下令出兵,随时都会打起来,这时候,村里的人是不能背儿携行李走出村口的,你想想,背着孩子、拿着行李仓徨出村,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不良预兆,如给壮丁们看到,一定打你回来,赶快回家吧。”听了她的话,我只有折回头。但我仍不甘心罢休,我想,今天我一定要把收发报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回家将收发报机的零件拆散了,分别藏在我和趣飞的衣袋内,身上东一凸,西一团的,显得臃臃肿肿。我拖着趣飞走到夏园村的另一个出口,我告诉守卫的壮丁说,孩子病了几天,要带她去南岗看医生。当时趣飞因为生荔枝积,又黄又瘦,我也两眼深陷,亦像一个病人。这守卫心地不坏,摆摆手,撵我们赶快出去。出村不久,我立即把身上的收发报机零件取下来,用一个布袋装好,然后背起趣飞,沿着广新公路,飞步走去南岗。(未完待续 欢迎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