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连龙
诵读: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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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里的乡愁(散文1259字)
文/姜连龙(辽宁鞍山)
我所在的四线城市盛产钢铁没有地铁,而女儿求学的海滨城市地铁网络四通八达。去年,女儿踏入大学的校门,由于牙齿矫正,每月都要回家一次。非寒暑假期间,学校没有直达高铁站的校车,她只能先乘坐十多里的出租车,然后再换乘两段地铁,这一路下来,要花费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高铁站。
孩子独自出行让我和妻子总是忧心忡忡。每次在电视上看到地铁里拥挤的人群,那些陌生又各异的面孔,我们就忍不住担心女儿会不会在地铁里坐过站,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女儿却总是觉得我们杞人忧天,笑着说地铁并不拥挤,而且大多是外地人,现在法治健全,到处都有监控,坏人不敢轻易作恶。好在半学期后,牙齿矫正结束,她不必再如此奔波。
我向当地的文友打听地铁的情况,文友说正如女儿所言,地铁里很少听到本地口音那种特有的“海蛎子”味。很多本地人宁愿选择走路、挤公交、坐出租或者自己开车上下班,而把更为便捷的地铁留给游客或者打工者。
我早就读过庞德的《在一个地铁车站》,那简短的两行诗,却把地铁乘客的各种神态刻画得淋漓尽致。虽然没看过电影《开往春天的地铁》,但它的主题曲我却耳熟能详,还有那首《遇见》里唱到“我听到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这些都勾起了我想要乘坐地铁的欲望。
一个周末,我和妻子踏上了女儿返校的地铁之旅。车厢里充斥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方言,象是一场方言的盛宴。车窗外的光线时亮时暗,偶尔闪过的彩色广告如同夜空中的流星。突然,一阵熟悉的乡音传来,原来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在交谈。我忍不住凑上去搭话,一聊才发现竟是老乡,那位男士也姓姜,他家在郊区的唐家房镇。我们正聊得兴起,想要深入聊聊家乡的情况,播音喇叭提醒,我要到站了。
探望完女儿后,我们沿着地铁线去打卡那些网红景点,一个下午就游览了海滩广场、棒棰岛、金石公园等。傍晚乘地铁去高铁站时,非常巧合又碰到了那对老乡。原来,他们一直没有出地铁站,这趟环线没有起点和终点,在我们开心游玩的时候,姜老弟靠在妻子身上,在地铁这个流动的空间里美美地睡了一觉。他们是来大连打工的农民工,在这个城市里,他们辛勤劳作,盖起了无数高楼大厦,自己却没有一片瓦。他们有一儿一女,孩子多年来一直是留守儿童。今年大儿子高考,首选的是大连的学校,或许是想离父母近一些吧。
提及家乡,老两口的眼眶湿润了。姜老弟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他特别想念房前屋后的梨花,虽然梨花的花期很短暂,但是那飘落的梨花就像是他们心中美好而永恒的关于家乡的思念。
回家后,我常常想起姜老弟夫妇那饱经沧桑的面容。有地铁的城市,大多是繁华的大都市,而地铁也成了乡愁的触发地,承载地铁的钢轨就产自我们的家乡,就象我们的乡亲奔赴在四面八方。对于我和妻子来说,我们只是那座海滨城市的匆匆过客,在地铁里涌起的乡愁不过是一时的感怀。但对于像姜老弟这样的打工者,他们的乡愁是深深扎根在心底的思念,是钢轨连线家乡和亲人的深切眷恋,是在城市的喧嚣与忙碌中对内心宁静港湾的渴望。他们背井离乡,在疲惫时把地铁的长椅当作床榻,在睡梦中回到那梨花如雪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