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佛经云:
得人身者,
如盲龟值浮木孔。
这尘世是一场大梦,
亦是一场大修行。
且看那破扇摇处,
三千业风卷因果;
且听那草鞋踏处,
八万尘劳化莲台。
莫道疯僧颠倒,
原是众生痴迷;
休言神话荒唐,
无非世态真如。
——以本书供养一切浮沉人海的盲龟,
愿皆觅得那片浮木。
第一章 尘缘难遇启玄机
灵隐寺的晨钟撞破西湖晓雾,惊起三五只白鹤掠过香樟树梢。济公趿拉着露出脚趾的破僧鞋,正在大雄宝殿前搅动一锅热气腾腾的"般若汤"。这汤用三百年前梅花上的雪水,合着雷峰塔下的忘忧草,再投三粒西湖底的相思子熬煮,异香引得蝴蝶绕锅三匝而不去。
"圣僧又煮甚么仙汤?"小沙弥净慈捏着鼻子问,眼角却瞟向锅里浮沉的蘑菇。 "此汤饮得一口,能见三世因果。"济公哈哈大笑,忽然将蒲扇往东南方一指,"快去山门迎客,今日有贵人至,还带着段未了的公案。"
话音未落,但见山门外转出一顶青绸轿子。四个轿夫脚步轻捷非常,显是身怀武艺。轿帘掀处,走下个锦衣公子,面如冠玉却眉宇深锁,腰间悬着的和田玉佩价值连城。正是金陵首富苏家独子苏文瑾,因连年科考不第,今日特来求签问卜。
苏公子焚香跪拜时,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妪颤巍巍捧来半碗糙米饭供养佛像。小沙弥正要阻拦,济公却夺过饭碗一饮而尽,对着惊愕的众人唱道:"金粟如来饭,粒粒含乾坤。贵人不知味,空拜玉雕尊!"
苏公子怫然作色,正要发作,忽见寺外喧哗大作。但见七八个差役锁着个汉子过来,竟是城西卖炊饼的武大。这人平日老实巴交,今日竟偷了当铺五两银子。
"圣僧评评理!"当铺掌柜钱扒皮扯着武大嚷道,"这厮欠了赌债竟做起贼来!" 武大满面泪痕地分辩:"我娘病重等钱抓药,实在没法子才..." 济公不答话,只将蒲扇在武大头顶三绕。忽然间武大浑身剧震,对着西方连连叩首:"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前世在放生池畔,我本该..."话未说完竟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个供养糙米饭的老妪突然抽搐倒地,口吐白沫。苏公子下意识上前搀扶,老妪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嘶声道:"公子...小心水..."话音未落便断了气。苏公子惊觉袖中多了一物,竟是半块鎏金虎符!
第二章 业网缠身似茧缚(上)
暮色四合时,武大恍恍惚惚行至飞来峰下。松涛阵阵如梵唱,他想起日间济公点化,竟依稀记起前世种种——自己原是放生池中修行三百年的灵龟,因听经有所得而转生为人。
正恍惚间,忽闻松林深处有女子哀泣之声。循声而去,见三个泼皮正围着一个盲女调笑。那盲女怀抱月琴瑟缩如秋叶,面纱半掩的容颜却惊若天人。
"小娘子唱支曲儿,爷赏你铜钱买花戴!" "小女只唱劝善曲..." 泼皮头目张屠户夺过月琴:"爷偏要听十八摸!"
武大正要退缩,忽觉后背被无形之力一推,竟踉跄跌出树丛。泼皮们先是一惊,待看清是他,顿时哄笑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偷银子的武大郎!"
张屠户一脚踹来:"滚开!别坏爷的好事!" 武大被打得口鼻出血,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死死护住盲女:"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王法吗!"
正闹得不可开交,松树上忽然坠下个人来——却是济公倒挂在枝头,破僧衣被山风吹得鼓荡如帆,手里还提着个酒葫芦。
"张屠户啊张屠户,"济公咬着鸡腿含糊道,"你昨夜可梦见了百牛泣血?" 张屠户脸色骤变。他昨夜确梦到无数血淋淋的牛头围着他哀鸣,惊醒时枕边竟真有几根牛毛。
济公又指向旁边瘦小泼皮:"李三郎,你家药铺后院槐树下埋着的..." "圣僧莫说!"李三郎扑通跪地,"祖上之事..."
原来李三郎曾祖父本是御医,因用假药被逐出太医院。家族男子果然如济公所言,三代单传皆活不过四十。那槐树下埋的,正是祖上忏悔录。
盲女忽然仰面问道:"圣僧既知因果,可知小女子为何天生目盲?" 济公将酒葫芦一倾,酒水在青石上汇成奇异卦象:"妙音比丘尼,可还记得当年你在金山寺拒人千里?"
盲女浑身剧震。她前世原是比丘尼,因吝啬佛法不肯度人,今生才得此报。然她每日唱劝善曲,竟已消去八成业障。济公用破扇拂过她眼皮,盲女但觉眼前微现光明,恍惚见得松间月色如纱。
就在这时,林外突然火把大亮。但见钱扒皮带着十余名打手围拢过来,冷笑道:"好个武大,白日偷银晚上劫色!给我拿下!"
第三章 业网缠身似茧缚(下)
武大被押回城中时,夜色已深。途经"如意坊"赌场,听得内中吆喝阵阵。他攥着济公给的三文铜钱,掌心已捏出汗来——老母还卧病在床,等着他抓药回去。
"武大郎!"赌坊门口闪出个疤面汉子,"前日欠的二两银子,今日该还了吧?" 武大正哆嗦着,忽听赌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开!开!开!"
透过窗纸破洞,武大险些叫出声——那赌得双眼通红之人,竟是失踪十年的胞弟武二!当年武二欠下巨债连夜逃走,老母哭瞎双眼,没想到今日在此重逢。
此刻武二正将最后一串铜钱押在"大"字上,骰盅揭开却是三点小。赌场打手一拥而上,武二额角撞在桌角鲜血直流。
"且慢!"武大冲进去护住弟弟,"欠多少我还!" 疤面汉子冷笑:"连本带利二十两!"
危急时刻,梁上传来济公的声音:"王管事,你且摸摸怀中借据。" 赌场管事下意识摸向胸口,竟掏出一把纸灰——借据不知何时已化作灰烬。众打手惊疑不定时,武二望着兄长潸然泪下:"哥哥不知,我这些年隐姓埋名在镖局谋生,今日鬼使神差..."话说未完,他突然挣脱众人,一头撞向厅中立柱。
电光石火间,济公的破僧袖拂过。武二但觉天旋地转,恍惚见自己化作巨龟,在滔天浪涛中追逐一线光明。醒时已在医馆,见武大正用当年母亲教的土法为他止血。兄弟相认,抱头痛哭。
这时门外马蹄声急,但见苏公子疾驰而来,身后竟有黑衣人追杀!原来那半块虎符牵涉一桩惊天阴谋。苏公子慌不择路闯入医馆,追兵已至窗前...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