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旧符换新痕
阿四的高热第三日上方才退去,额上覆着的湿巾子早已焐得发烫。老娘用枯瘦的手掌摩挲着他的额角,喃喃念叨着怕是冲撞了山魈。窗外,村里敲锣打鼓,赵老太爷请来的戏班子正在祠堂前咿呀开唱,说是要镇一镇近日村里的邪祟。
那外乡的裴先生竟也未走,在村中赁了间荒废的土屋住下。日里替人诊脉开方,分文不取,夜里却常秉烛独坐,对着一本泛黄的账册写写画画。村人起初疑惧,后来见他把赵福家崽子的急惊风都治好了,便也渐渐有人上门求医。
这日晌午,阿四挣扎着爬起,舀了瓢冷水浇头,刺骨的凉意才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些。他蹑到柴垛边,手指探进枯枝深处——包袱还在!他长舒一口气,却又惶惑起来:那夜翻找柴垛的人究竟是谁?为何再未出现?还有河面上漂来的相片…
正胡思乱想间,忽闻得村口一阵喧哗。几个后生扛着条破麻袋嚷嚷着过来,麻袋沉甸甸地往下坠,渗出暗红的水渍,在雪地上滴了一路。
“逮着了!偷鸡的贼!”为头的后生把麻袋往地上一掼,袋口松开,滚出个血肉模糊的人来——正是那夜敲门寻包袱的棉袍客!只是此刻他面目肿胀,棉袍撕裂,露出腰间别着的并非枪械,而是把裹了油布的短柄铁锹。
赵福闻讯赶来,踢了踢那人:“哪来的?”
“躲在…躲在西坡废窑里…”后生喘着气,“逮时正烧东西哩,一叠相片,跟河里漂的一样!”
裴先生拨开人群蹲下,手指搭在那人颈间,镜片后的眼睛倏地一凝:“人已经没了。”
人群哗然退开半步。阿四盯着那柄沾泥的铁锹,心头疑云密布:若只为寻包袱,何须带此物?
当夜,赵老太爷宅邸破例点了通明的汽灯。阿四被唤去问话,战战兢兢跪在厅堂冰冷的青砖上。老太爷捻着佛珠,半晌才开口:“那包袱…你当真没见?”
阿五的冷汗涔涔而下,舌根发硬:“没…没有…”
“罢了。”老太爷忽叹一声,“纵是见了,也早该上交祠堂。私藏外物,招灾引祸——裴先生说是瘟疫苗子,要查清来源呢。”
阿四浑浑噩噩退出来,檐下阴影里忽有人拽他衣袖。回头竟是裴先生,往他手心塞了包药粉:“压惊安神的。连受惊吓,易损心脉。”又压低声道,“小兄弟,那溺死的人…指甲缝里嵌着祠堂后山的红土。”
次日清晨,村中传出骇事:祠堂后山的祖坟地被人掘了!不是新坟,是赵家三姨太的旧冢——十年前难产而亡的婉姨娘,眉间正有颗朱砂痣。
坟头黄土散乱,棺盖大开,里头却无尸骸,只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封银元,裹着潮蓝的布。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