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七夕话爱情
唐增虎(山东)
暮色漫过窗棂时,巷口的老槐树又落了几片叶。张奶奶正给藤椅上的老伴递蒲扇,扇面上“七夕”二字被岁月磨得泛白,倒像极了他们指间交握的纹路——这是我今年七夕见得最动人的景,却总让我想起更久远的故事。
世人总爱说七夕是爱情的注脚,可爱情哪是一句注脚能说尽的?你看那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是古人把相思熬成了传奇。葡萄架下听私语的传说,至今还在孩童口中流转,仿佛只要仰起头,就能听见星子碰撞的声响,那是跨越千年的情话,在夜空里轻轻摇晃。还有沈园墙上的“红酥手”,陆游与唐琬的错别,把爱情写成了半阙残词,每一笔都蘸着泪,却让后来人读懂了:有些爱,即便隔了岁月风沙,依旧能在心底发芽。
可爱情从不是古人的专属。街角咖啡馆里,穿白衬衫的男生正给女生递蛋糕,奶油上的草莓歪歪扭扭,却让女生笑出了梨涡——这是一见钟情的模样,像夏天突然落下的雨,热烈又莽撞,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滚烫。公园里手牵手的年轻情侣,踩着落叶讨论周末去看哪场电影,他们的爱情是奶茶里的珍珠,每一颗都裹着甜,是“青梅竹马两无猜”的延续,是把童年的纸飞机,折成了共赴未来的船票。
也有人的爱情,是慢火熬出来的粥。楼下的王爷爷和王奶奶,结婚五十年,没说过多少情话,却记得对方爱吃的菜。王爷爷买菜总多带一把香菜,因为王奶奶做汤时离不了;王奶奶缝衣服时,总把线脚留得长一些,怕王爷爷穿脱不方便。他们的爱情没有“坠入爱河”的轰轰烈烈,却在“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日常里,把柴米油盐过成了诗。去年冬天王爷爷生病住院,王奶奶每天熬粥送到病房,粥熬得软糯,就像他们走过的日子,历经风雨坎坷,却被岁月熬得愈发醇厚。
常有人问,爱情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初见时的心跳加速,是久伴后的默契如初,还是白发苍苍时依旧紧握的手?其实爱情从没有标准答案。它可以是牛郎织女的坚守,是陆游唐琬的遗憾,也是寻常夫妻的朝夕相伴。它会在青春里跳着热烈的舞,也会在岁月中唱着温柔的歌;它能经得起轰轰烈烈的考验,也能守得住平平淡淡的日常。
夜色渐深,银河在天边铺开。老槐树下,张爷爷给张奶奶讲起年轻时的事,说第一次见她,是在七夕的集市上,她穿着蓝布衫,站在卖花的摊子前,手里攥着一朵月季,像攥着整个春天。张奶奶笑着拍他的手,说他老糊涂了,明明是她先看见他,在巷口帮邻居修自行车,额头上的汗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原来最好的爱情,从来不是传说里的惊天动地,而是两个人一起,把日子过成了属于自己的传奇。就像这七夕的夜,有星子,有晚风,有相爱的人,便足够美好。

编者简介:艾兰,本名王凤,曾用名蓝雪花,山东临沂人,1979年生于山东德州禹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