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是归处·题记》
浮世纷扰,众生皆向外求:
求绝世武功,求秘藏宝图,
求江山万里。 然则历尽千帆,
踏遍风云,
方知天地之大美,
原在方寸之间。
一个放下屠刀的侠客,
一座不问世事的荒村,
一场守护初心的征战。
刀光剑影里见禅意,
血雨腥风中证本心。
非为写江湖恩怨,
但求问世间:
何处可安放一颗滚烫的心?
答曰: 见过天地,
见过众生,
终要见的——是自己内心的勇敢与从容。
(全书缘起于此,愿君展卷时,能听见自己心底的风声)
——
第一章 荒村夜雨客来稀
暮色四合时,滂沱大雨砸在青江畔的杏子村上。乌云压得极低,几乎要擦着村头那棵百年老槐树的梢头。泥泞小径被雨水泡得发胀,一脚踩下去便陷进半只鞋深。在这片混沌雨幕中,唯见村尾一处低矮茅屋挑出一盏昏黄灯笼,在风中顽固地摇曳着——那是村中唯一的酒肆"忘忧馆"。
馆内,跑堂的铁头正倚着灶台打盹,鼾声与屋外雨声交织。灶上温着一壶黄酒,酒气混着雨水的腥气,在潮湿的空气里缠绵不去。墙上挂着几串干辣椒和蒜头,被水汽浸润得有些发软。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铁头猛地惊醒,抹去嘴角涎水。眯眼望去,雨幕中竟有个黑影正踉跄行来。那人披着破旧蓑衣,头戴斗笠,身形高大却微驼,每走一步都深深陷入泥泞,却又稳稳拔足向前。腰间悬一柄用旧布缠裹的长物,虽看不清形貌,但那步伐沉稳非常,显是身负武功之人。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寒风裹着雨丝卷入。来人褪去湿淋淋的斗笠,露出一张被风霜深刻过的面庞。约莫四十上下,眉骨一道旧疤直划至颧骨,更添几分沧桑。令人惊异的是他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仿佛万千波澜都沉淀在了深处。
"一壶热酒,一碟酱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
铁头忙不迭应了,手脚麻利地温酒切豆。正忙碌间,门外又响起急促马蹄声,五六骑健马踏破雨幕疾驰而至,马上骑士皆着统一制式的黑衣,腰佩弯刀,浑身煞气惊得檐下躲雨的麻雀扑棱棱飞散。
为首一人甩镫下马,大步闯入馆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最终定格在蓑衣客身上,冷笑一声:"'沧州铁掌'赵千山?教我们好找!"
蓑衣客头也未抬,只抿一口温酒:"江湖已无赵千山,只有杏子村一野叟。"
那黑衣头领嗤笑:"偷了东西便想隐姓埋名?交出'山河图',饶你不死!"
赵千山放下酒碗,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图并非祥瑞,已毁去了。"
头领怒极反笑:"找死!"话音未落,腰间弯刀已出鞘,化作一道寒光直劈赵千山面门!电光石火间,但见赵千山身形未动,手中竹筷倏然点出,后发先至,正中对方腕上神门穴。那头领只觉半身酸麻,"当啷"一声弯刀落地。
众黑衣人大惊,纷纷拔刀。酒馆内顿时寒光四射,杀气弥漫。赵千山终于起身,旧蓑衣无风自动:"此处非搏杀之地,莫惊扰了村中百姓。要图,随我来。"说罢竟不理会众人,径自走入漫天暴雨之中。黑衣人相视一眼,咬牙追出。
村外乱葬岗,荒草凄凄,雨更疾。赵千山立于一座无名碑前,缓缓扯下蓑衣,露出腰间那柄以布缠裹的长物——布条散开,竟是一把无鞘铁剑,剑身斑驳,隐现暗红血痕。
"最后问一次,图在何处?"黑衣人呈合围之势,刀光在雨中泛着冷冽。
赵千山抚过剑身,眼神苍凉:"诸位可知,此图所绘并非宝藏,而是天下龙脉气穴所在?得图者若妄动山河,必引灾祸连绵。赵某半生争强,误入歧途,而今只愿以此残躯,止息干戈。"
头领狞笑:"巧言令色!杀!"
五六把弯刀同时攻至,寒光交织成网。却见赵千山身影一晃,铁剑如潜龙出渊,并无炫目招式,只简朴至极地刺、削、格、挡。每出一剑,必有一人兵器脱手或踉跄后退。雨血飞溅,他步法从容,竟似未尽全力。那剑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大巧若拙,蕴含无数变化后归于简朴。
转瞬之间,黑衣人皆倒地呻吟。赵千山剑尖指那头领咽喉:"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图已焚毁。若再扰此村清净,赵某这柄'止杀剑',便不再留情。"
头领面如死灰,搀扶同伴狼狈遁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雨渐疏,赵千山还剑于腰,望向村中微光,眼中戾气尽消,只余深沉疲惫。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就着微弱天光,可见上面刻着"心安"二字。
"历尽千帆,争如这荒村一盏薄酒。"他喃喃自语,踏着泥泞而归。
忘忧馆内,灯火通明。老掌柜立于门口,手持油伞,似等候多时。见他归来,只微微一笑:"赵先生,酒尚温。"
第二章 青江波澜隐龙蛇
次日天晴,青江水涨。昨夜一场暴雨让江水变得浑浊湍急,裹挟着断枝残叶奔流而下。清晨的杏子村还笼罩在薄雾中,几声犬吠鸡鸣打破宁静。
"不好啦!我家丫头不见啦!"
樵夫王五跌撞跑来,头发散乱,面色惶急。他女儿小娟清晨照例到江边浣衣,至今未归。村人闻讯聚拢,几个青年后生忙随王五赶往江边,果见岸边石板上放着未洗完的衣物,一只木盆倒扣在泥地里,旁边还有挣扎的痕迹。
村正李老丈带人沿江寻找,于下游芦苇荡中寻得一片撕裂的粗布衣角,上有凝固血渍。王五见状,几乎晕厥过去。
赵千山闻讯赶至江边,俯身捻起泥土细嗅,又察看了岸边几处被压折的芦苇。他的眉头渐渐锁紧:"非是失足落水。泥土中有迷药气味,芦苇折断处切口整齐,是被人用利刃割断。足迹虽被水冲淡,却仍辨得出一行往北山去了。"
北山多密林,深处有座荒废多年的山神庙,平日罕有人至。几个年轻村民义愤填膺,抄起柴刀锄头就要上山要人。赵千山伸手拦住:"对方既用迷药,必是江湖手段。诸位乡亲且回,此事交给赵某。"
黄昏时分,赵千山悄无声息潜至北山庙外。但见庙墙倾颓,蛛网遍布,唯正殿尚有完好的屋顶。殿内火光跳跃,听得几人喧哗:
"大哥,绑这丫头作甚?不如痛快些..." "蠢货!赵千山躲在此村,用这丫头必能逼他现身!那'山河图'价值连城,他岂肯真毁?" "但若他不就范..." "哼,他若不从,便当着他的面...嘿嘿..."
赵千山眼中寒光一闪,不再隐匿,踏步直入殿中。只见王五女被缚于柱上,嘴塞破布,泪眼婆娑。三名彪形大汉围火而坐,见状惊起拔刀。火光映照下,可见三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家好手。
"放人。"赵千山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那为首匪徒强自镇定:"赵千山!果然来了!交出真图,便放你们生路!"
赵千山摇头:"执迷不悟。"话音未落,身影已动。匪徒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剧痛,兵刃落地。赵千山并未用剑,只以掌指迎敌,招式古朴大气,似慢实快,每出一招必中要害。掌风过处,竟带起隐隐雷鸣——正是成名绝技"奔雷手"!
顷刻间,三名匪徒皆被点中穴道,瘫软在地。赵千山解开女孩绳索,温言道:"莫怕,回家去。"
女孩惊魂未定,哭道:"赵伯伯...他们...他们说还有同党去村里放火,要逼您出来..."
赵千山脸色骤变,抓起一名匪徒喝问:"同党几人?何时动手?"
那匪徒面如土色:"...申时末,见信号便动手...共、共五人..."
申时已过!赵千山提起铁剑,身影如箭射出庙门,直奔山下村庄。暮色中,但见村东头已有浓烟升起,夹杂着哭喊与狂笑之声。
村中此刻已乱作一团。五名黑衣歹徒手持火把兵刃,正在村中肆意纵火。几处茅屋已燃起熊熊大火,村民惊慌奔走,哭喊连天。老村正李老丈挺身而出,怒斥道:"光天化日,尔等怎敢..."
话未说完,被一脚踹倒。匪徒狂笑:"老不死的!叫赵千山滚出来!否则烧光你们这破村子!"
正当此时,一道人影如大鹏般掠至,剑光一闪,那嚣张匪徒的火把应声而断。赵千山横剑立于村中,目光冷冽如冰:"赵某在此。谁要寻我?"
匪徒们相视一眼,突然同时掷出数枚黑色弹丸。弹丸落地爆开,弥漫起浓密黑烟,瞬间笼罩半条村街。烟雾中传来村民惊恐的尖叫和匪徒的狞笑:
"赵千山!任你武功再高,今日也要教你眼睁睁看着这村子化为灰烬!"
浓烟中,赵千山闭目凝神,以耳代目。铁剑在手中发出低沉嗡鸣,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忽然,他侧身避过一道偷袭的刀光,反手一剑,精准地刺入敌人肩井穴...
此刻谁也不知道,在村外高岗上,一个身着青衫的神秘人正静静注视着村中乱象,嘴角泛起一丝莫测的笑意:"赵千山啊赵千山,你终究还是出手了。这'山河图'的局,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