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是赴一场夏的狂热,秋却悄悄的来了。在呼伦贝尔草原,夏的狂热毋容置疑。这里昼夜温差巨大,早晨还是清刷刷的凉,到了中午太阳就会变得炽热滚烫。如果此刻你站在草原,你会感觉空旷的草原没有一块阴凉可以遮挡。只好在热浪里打滚,让绿草漫过胸口,让风带着太阳的温度扑满脸庞。
车刚碾过草原的边缘,就觉出不对,风里少了那份灼人的烫,草色也褪了三分浓郁,秋的影子虽然淡淡,竟已悄悄伏在路旁。

草原的夏还没走远,秋就踮脚接了班。绿不再是泼出去的浓墨,淡成了宣纸上晕开的水痕,间或有几抹淡金,是秋随手点的染。风过处,草尖的起伏轻了,没了盛夏的狂浪,倒像谁哼着的长调,悠悠地漫向天边。远处的山也静了,蓝得发浅,衬得云影懒散,好半天才慢慢悠悠地挪了一小块。
转身撞进大兴安岭深处,秋意变稠了。大小山岭笼在一层薄雾里,落叶松的深绿是底,白桦树叶的微黄是浮在上面的光,远远望去,像谁把颜料泼在了与迹的天上,又顺着山脊流下来。风穿过森林,带起松枝摇曳,混着白桦叶的沙沙声,说不清是夏在叹息,还是秋捂着脸在偷偷的笑。

高处的风更凉些,吹得衣角猎猎。能看见森林漫过山坡,像一大块被风揉得皱巴巴的绸缎,深绿与鹅黄交错着铺向天边。落叶松直直挺立的树干是沉默的笔,在清秋的宣纸上谱写着苍劲之歌。白桦树用婀娜的跳跃,晕开一片明亮而淡淡的黄。不必细究哪片叶会先落,哪根枝在摇晃,只消站着,就觉出浅秋的深意,它不是催促夏的离去,而是提前来接夏的班,把夏的热烈酿成悠长,把秋的恬淡写成诗歌。
原本是奔着夏的狂热而来,却误打误撞体验了这份秋的清悠。也好,夏的余温还在草浪里躲藏着,秋的凉意已在林间漫延,这交叠的滋味,本就是大地馈赠的诗篇,不必读懂,只需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