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录自徐佩珩回忆录《逝水留痕》)

文/徐佩珩     图/龙莆尧       编辑/谦坤

(三十八)

       一天中午，我工作完毕，把机器隐藏好，刚准备睡午觉，在外放哨的阿龙也回来了，正在这时，突然从街上传来纷纷乱乱的“确、确、确”的声响，听得出，这是日本鬼子的高筒皮靴踏着石板街的声音。待这些声音响过，我悄悄的跑到大门边，侧耳再听，并从门缝往外看，无奈我们的房子在小巷内，既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人影，正在我犹疑张望的当儿，一阵像排山倒海般的皮靴纷踏声从巷尾的岗顶倾泻下来，这时，四周死寂，这皮靴声大得吓人，且直压在我的心上。我贴在门边的墙上，一动不敢动，几乎连气也不敢呼出，我真怕阿龙由厅里走出来，这时，正有一队日本鬼子从岗顶上冲下来，经过我们门前的小巷直奔大街，鬼子是可以从门缝看到屋里边的。我的第一感觉是我们被包围了，待那队鬼子走过之后，我轻轻缩回大厅，并把厅门关上。我立即和阿龙商量，该如何应对这次险关，我对阿龙说，我们应作最坏的打算。阿龙说：“假如我们被捕了，你可推说什么也不知道，把责任完全推在我的身上，我去你留。这样一来你可继续未竟的任务，二来可照应父母亲，三来你已经有孕……”听了阿龙的话，我喉头哽咽了。

       我们在坐等着灾祸的降临，这时街上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知过了多久，总觉得这时间比一年还长，街上渐渐有了人声，侧耳细听，这是我们同胞的声音，我明白，危险与我们擦肩而过了！我忙把厅门打开，准备到外面看看，正在这时，大门响起一阵急剧的敲击声，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一个颤抖的声音传了进来：“开门！”我听出是母亲的声音，便立刻去开门，门打开后，我见到母亲的脸色惨白得像死人一般，她全身颤抖着，几乎要扑倒在我的身上。我们扶她入内，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稍稍定神后，她说：“唉！吓死我了！”

       母亲告诉我，当听见有人在街上喊：“日本仔入村了！”时，父亲正在屋里，听到喊叫，他立刻爬上屋顶，卷缩在厅的屋檐与厨房瓦面之间的空间中，这空间的外边，有两个破镬及几捆柴木遮挡着。她因为挂念我们，顾不了许多，立即冲出门口，直奔我的住处。她只当日本仔是从公路入村，来我处的路上不会与鬼子相遇，谁知走到竹树坣拐角处，即见一队日本兵持着枪从东湾那边向我住的方向跑，再一看，我住的小巷的巷尾也有一队持枪的日本仔从岗顶冲下来，她意识到：“这下大祸降临了！”这时，她两眼发黑，两腿一软，蹲在地上动弹不得。大脑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醒过来，她硬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向我住的地方挪过来，一路走她一路在想象着我们被日本仔捉去折磨的情景：鞭打啦，靴子踢啦，火烧啦……很不容易她才走到我家门口。见到我们安然无恙，她立刻当空磕了几个响头，感谢观音菩萨的救挽。(未完待续 欢迎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