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潜伏记
(节录自徐佩珩回忆录《逝水留痕》)
文/徐佩珩 图/龙莆尧 编辑/谦坤
(三十七)
我们和总台取得联络以后,即请求上级赶快派一位组长来,以便展开工作,但上级一直没有行动,不久,总台复电我们,上级决定不再另派组长,要我们独立开展工作。也许,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肯冒险进入敌人心脏工作。时至于此,我们只好把情报的搜集、疏理及收发电报的所有工作一肩挑了,不过,我们从未受过收集情报方面的训练,更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对情况的分析能力又不强,工作起来真是诚惶诚恐。
为了观察广州城内敌人的动态,也为了与我们做生意的身分相符,我们不时会去广州走走,有时坐木炭公共汽车,有时到南岗坐火车,有时也搭乡人买货的顺风车。阿龙读过几年军校,军人本色未改,走起路来腰板挺直,一双眼晴骨碌碌的特别有神。有一次,我们在广九车站下了火车,出车站闸口时要分男,女进行检查,从火车下来的多是由乡下出城的人,所以穿着一般都土里土气的多,我通过检查出了闸口,仍不见阿龙出来,于是我向里面张望,见到他仍在队列里站着,他穿着一套母亲为他缝制的土布唐装短衣衭,衣着像个乡下佬,但他站立的姿势及脸上的神态,与其他的乡下人比起来,实在有很大的差异,我看了实在替他担心。当我们的眼光相遇时,我向他作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示意他腰板不要挺得太直,他不会意,依然故我地站着,为免引起日本仔及汉奸的怀疑,我也不敢再做动作。果然,我的担心没有多余,一个持枪的日本兵走近阿龙,叫他站出队列,对他进行特别检查,那日本兵在阿龙身上从头到脚搜查一遍,看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摆手叫他走了,我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
夏园村与东湾村之间有一集市叫石门市,内有几间鸦片烟馆,各路人马都在这里来往汇聚,阿龙常去转转,从烟客的嘴里可以听到一些报章上没有登载的真实消息,此外,他也常去一间中药材店里阅读报章,他将各类报章报道的消息以及从烟馆听到的消息集中起来进行整理和分析,从中选择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译成电文上报。早、午、晚三次报告当地及周边的天气情况,是每天必做的功课,我们理解,这应该是为前来执行空袭任务的空军提供气象资料。
广九铁路的运输情况也是我们报告的重点,广九线在夏园村以北设有一个车站,从夏园村步行到车站要走约四十分钟左右。为了及时掌握敌人的运输动态,我们开始物色能接近广九铁路的人选,经过细心审慎的观察,我们选定了一位住在正心街的男青年李润稽,这人为人沉静、忠诚,父亲是一位西医生,母亲许凤岐是接生员。他们一家只靠两个大人挣钱,要养活的却是十个人口,经济环境显得非常困窘,时常要用番薯、稀粥充饥。润稽是长子,为了分担家庭生活担子,他每天都去火车站附近的山岗砍柴拿到墟上卖。我们和他一家相处久了,知道他们夫妇都很有爱国之心,于是阿龙便请润稽利用每天在火车站附近砍柴之便,察看铁路运输的情况,记下当天有多少列车经过,每列有多少卡,是客卡、货卡还是军卡,火车行走时是轻快还是沉重,车卡是否有帆布严实遮盖等,回来向我们报告,我们再付给他酬劳。当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事先与总台沟通,得到批准后才实行。我们就是如此点点滴滴地开展工作,天天忙里忙外,心里没一刻的宁静。(未完待续 欢迎转发)